琳琅環佩引君來!
衛顯柔的侍女隨從見自家主子都下跪了,也紛紛不情不願對著衛琳琅下跪。隻是那藍衣的丫鬟湊在衛顯柔的耳邊說道“主子,您現在身上可有著身孕呢。這樣跪著怕是會傷及腹中的孩子。”衛顯柔輕輕一笑,更顯得楚楚可憐,她沒有說話,隻是突然“啊呦”一聲,然後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衛琳琅顯然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十分猝不及防,她不明白眼前這女人突然鬨得哪一出。就在她開口想要詢問的時候,一雙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衛琳琅回過頭就看見了上官昱青憤怒的臉,或者說現在用趙行之來稱呼他會更好。
“衛琳琅,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趙行之憤怒的聲音至頭頂穿破衛琳琅的耳朵,衛琳琅在一刹那有想要落淚的衝動,但骨子裡的堅強讓她把眼淚生生吞了下去。
她毫不示弱地抬頭直視他的眼睛“趙行之,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既然你還指望著我的家族為你做事,就請你對我尊敬一些。”
趙行之顯然沒有料到衛琳琅會這樣反擊,明顯一怔,隨後緊握住衛琳琅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衛琳琅吃痛,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而原本摔倒在地的衛顯柔已經被趙行之帶來的人妥帖帶回房中,後麵還跟著一連串郎中。衛顯柔走的時候還不忘對趙行之說“王爺,阿柔知道您疼愛我,但是請您寬恕姐姐,姐姐定不是故意的。”
衛琳琅忍痛斜視衛顯柔,眼裡滿是不屑與嘲諷,還暗藏著幾分譏誚。“若是你運氣好,這條命能保住,我倒是挺樂意陪你鬥上一鬥。”
“你……什麼意思?”衛顯柔大驚失色,隨後襲來的疼痛讓她當即暈倒。場麵瞬間變得無比混亂,趙行之捏住衛琳琅的手也鬆開了,他顯然更加關心的是衛顯柔的安危。
隻不過在他走之前,他不忘記對衛琳琅放狠話“若是阿柔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不會放過你。”衛琳琅隻是笑笑,然後轉身就走,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給憤怒的趙行之。
衛琳琅轉過身去以後,臉上的表情就不再是剛才那樣的無所畏懼了,而是充滿了迷離和低沉。這張和上官昱青一模一樣的臉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表情,一個永遠溫和,而現在這個滿臉怒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想到這裡,她就覺得非常悲哀,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也不知道上官昱青到底是去了哪裡,這一切都讓她的心情無比沉重。
幾乎是拖著步子在行走,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裡,隻聞得陣陣花香,和聽到陣陣鳥鳴的聲音。衛琳琅抬眼望去,才發現這是一處彆院,雖然因為偏遠,很多的建築都已經年久失修,牆壁也呈現出斑駁的色彩,但是環境卻是異常的清幽。在彆院的門匾上寫著琴瑟閣。取的應該是琴瑟和鳴之意。
衛琳琅抬腳正想再往裡麵走走,卻被一旁突然竄出來的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嚇了一跳。那個男子咿咿呀呀說不出話來,但就是攔在門口不讓衛琳琅往裡麵走。衛琳琅蹙眉,想要問問這裡麵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卻轉念想到這人叫嚷的樣子不像是會說話的人,倒像是一個啞巴。
衛琳琅朝裡麵張望著,攔在門口的人依舊在吱吱呀呀叫個不停,衛琳琅隻當自己沒有聽見,睜著眼睛細細打量。彆院裡麵古木參天,小橋流水,瞧著也不像是長期沒人打掃的樣子。
“王妃,王爺喚您過去。”背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把衛琳琅嚇了一跳。衛琳琅回頭,看見了周七,但她知道麵前這個周七定也不是之前那個周七了。
“王爺找我何事?”衛琳琅眼波流轉,嘴上問著,步子可是一步都沒有挪動。
“這個……小人不知,王妃去了就知道了。這邊請。”
衛琳琅不再說什麼,徑直往前走去。
“王妃,這邊……”
衛琳琅轉身,淡定地往前走去。
王爺府實在是大,衛琳琅隻覺得自己的小腿都已經開始隱隱約約有酸痛的感覺了。就在衛琳琅想開口詢問還要走多久的時候,隨從停了下來,示意衛琳琅進去。衛琳琅微微頷首,然後走了進去。
趙行之背對著她,站在一棵槐樹底下。此時有風,那風拂過趙行之的發梢,那發絲微微打晃。衛琳琅款款向前走著,在離趙行之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你找我何事?難道是衛顯柔死了,你來找我報仇的嗎?”衛琳琅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趙行之沒有說話,隻是轉過身來看著衛琳琅,許久才開口“你是怎麼知道阿柔會有危險。你懂醫術?這麼些年了,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她身上那麼重的麝香味,想要不聞到都很難。”衛琳琅緩緩開口,這時候,正好起了一陣風,有簌簌的花朵落在衛琳琅的肩頭。
“麝香?”趙行之聽了以後,把立在門口的周七喚了進來。
“周七,去把側妃身邊的人統統關起來等我發落。”趙行之吩咐道,他的眼神裡盛滿了淩厲,語氣裡也帶著肅殺。周七聽命下去以後,趙行之再次把目光移向衛琳琅。
衛琳琅也毫不畏懼地對視著趙行之,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毫無波瀾,但是看久了卻讓人覺得異常壓抑。衛琳琅微微一偏頭,嘴角帶笑“王爺,還有事情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趙行之出言阻止。
“怎麼?也想把我關起來?”衛琳琅不甘示弱地回擊。
趙行之緩緩說道“我可不敢把你關起來。“
衛琳琅聞言就轉身離開了,肩頭的花隨著身體的擺動,輕輕飄到了地上。她走得不急也不緩,就像閒庭散步似的走出了趙行之的視線。
趙行之的心頭陡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他總覺得現在的衛琳琅與過去大不相同。過去的衛琳琅心思深沉,詭譎難測。現在的她雖然言辭往往十分犀利,但心思單純透明。趙行之不止一次討厭過她,每每見她矯揉造作,內心總是憤恨卻又不能發作。但現在再去看她,隻覺得似是故人,是難以割舍的人。趙行之想到此處隻覺得自己定是受到了蠱惑,他拂袖離開,朝著衛顯柔的住所走去。
衛琳琅回到房中,隻覺得精疲力儘,躺在長椅上休息。黛月捧著一盞茶走來“小姐,你出去轉了一圈定口渴了吧,快來嘗嘗這盞新茶。我用采集來的露水泡的,十分香甜清冽。”
衛琳琅“嗯”了一聲,接過茶就一飲而儘。
“啊,小姐,你喝得也太快了,都沒品出味道。”黛月看著衛琳琅將茶水一口喝完覺得有些可惜。
“挺好喝的呀,口渴的時候最好喝。”衛琳琅把杯子遞還給黛月,就又窩在了椅子裡。她很累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覺,不知不覺就沉入了夢鄉。黛月拿了一條狐皮毯子蓋在衛琳琅的身上就輕輕關門離開了。
衛琳琅做了一個夢,有人叫她“祝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