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的話讓沈興精神一震，猛地從之前那種奇異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背影，他突然感覺對方和自己一點都不像。
“我們都生活在彆人的期望中……”他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
然後堅定地再度踏出一步。
他猛地扭頭看向那道背影的正麵。
並沒有他擔憂的熟悉麵龐，那是一張看上去空無一物的麵龐，然而隻要凝神看過去，卻又發現這張臉時刻變化，所有人都能從其中看到自己所熟悉的臉。
沈興甩了甩腦袋，再度看過去，發現並非是自己熟悉的臉，那張空白的臉，仿佛蘊含了世間所有人的臉。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照見本我，方得大道！”
燭九陰緩緩說道：“這是齊禮興告訴我的話，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你……”
“窮奇喜惡憎善，他憎恨著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
“你眼前這道投影，代表了窮奇心中對於世間所有的善良的偏見……”
“它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所有人！”
“心中有善之人，看到，甚至接近這道投影，就會在內心深處否決自己，畏懼未來！”
“善良之人，大多內心搖擺不定，意誌不堅，反而極惡之人，內心堅定……”
“這世道本就如此，人性本就如此……”
“為善為惡，都需要有堅定不移的信念與意誌……”
“人生在世，總要為了什麼而活，而奮鬥，沈興，你為了什麼而活？為了什麼而奮鬥？又為了什麼而修行？”
燭九陰本就是未成年，它的聲音並不厚重，反而略顯稚嫩，然而在沈興心底響起時，卻宛若晨鐘暮鼓一般發聵振聾。
在這聲音的響徹聲中，沈興眼底深處逐漸堅定下來，那身影周圍，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著他的【情】，也逐漸變得若有若無。
“欲成大事者，堅定的信念與意誌，才是最鋒利的寶劍！”燭九陰最後說了一句。
沈興看著身旁依舊滑稽的身影，緩緩說道：“我該如何拯救他？”
“他不需要拯救！”燭九陰輕笑：“他代表的是窮奇心目中認定的，這世間的善……”
“善，發乎人心，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肯定罷了！”
“我該怎麼做？”沈興又問。
“這就要看你了！”燭九陰緩緩遊動：“善惡本不該混淆不清，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將善惡混為一談者，隻不過是善惡混淆之下的既得利益者罷了……”
“人心是一杆秤，一方為善，一方為惡……區彆隻是每個人對於善惡的砝碼重量罷了……”
“沈興，你身為秦國有史以來最天才者，你心目中的善惡砝碼，又有多重？你認為善應該怎樣？”
善惡二字，是兩種抽象的概念，人性有情，賦予了它們其他的意義。
“幫助彆人算善嗎？若是幫助彆人，卻害了其他人，這還是善嗎？”
“若是你幫助彆人的代價，卻需要其他生靈付出，這是善嗎？”
“若善的意義就存在於幫助彆人這四個字中，那是否說明，善惡隻屬於人類？”
“善究竟是什麼？惡，又究竟是什麼？”
沈興眼中有黑白光芒閃爍，隨著燭九陰的聲音緩緩響起，他也仿佛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