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煎熬到不堪忍受,她就想,莊逸肯定正跟她經曆同樣的過程,不,肯定比她更加煎熬!
說到底,這是一場意誌和決心的較量,她絕不能輸,也絕不會輸!
人的潛能是被逼出來的。
放在半年前,她不可能寫出《咎由自取》這樣的旋律,也做不出這樣的編曲,雖然銷量輸了,但銷量絕不是評判歌曲優劣的唯一標準,甚至不是一個很靠前的標準。
輸了的確難受,但她並不沮喪。
相反,她很高興。
人一旦達到一定的高度,進步的速度就會驟然下降甚至停滯。
所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是最難的。
餘笙早就到達百尺竿頭的境界,她已經停滯很久了,因為這場比試,她發覺自己正朝更進一步的那個境界邁進。
不管最終是勝是敗,有這樣的收獲,已然贏了。
抵達蝴蝶唱片。
總結會議的陣仗很大,不僅有經紀總監和大經紀人出席,連公司的總經理張雲豪張總也到場了。
似乎不是年度總結這麼簡單啊……
餘笙心裡想著。
先由她的經紀人小海進行業務相關的彙報,之後便是商務經紀人總結去年一年接到的商務邀約和今年正在談的廣告、代言等項目。
餘笙聽著犯困。
這些事她不太關心,她隻想安安心心寫歌,隻要歌寫好了,還怕賺不了錢?
經紀總監很委婉地指出她的問題,說她有時說話過於直接,會給公眾留下不夠謙虛甚至目空一切的負麵印象。
餘笙攤攤手,敷衍道:“這就是我真實的性格,我這人就是直給,有什麼說什麼,我的音樂也是如此。當然,以後在公眾場合,我會儘量注意的。”
經紀總監點點頭,沒說什麼。
他聽得出餘笙的敷衍,但以餘笙的實力和咖位,率性一些也無傷大雅。畢竟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藝人,有能力的往往比較有個性,這是他從事經紀行業二十餘年的一點小小經驗。
接下來聊到餘笙和莊逸的比試。
截止5月,比了4場,1比3落後。
這個結果不僅蝴蝶唱片沒有想到,更出乎圈內所有人的意料。
雖然落後,但這場比試為蝴蝶唱片帶來的利益是巨大的。前5個月,光是餘笙一個人創造的營收就已追平去年的總營收,按這個勢頭下去,今年的總營收說不定能翻三番!
什麼叫一個人撐起一家公司?今年的餘笙無疑是個典型案例!
等總結報告進行得差不多了,總經理張雲豪和氣地說:“餘笙呐,你和公司的三年合約就快到期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不還有大半年嗎?年底再說唄!”
張雲豪旁敲側擊地問:“這兩年多合作得還算愉快吧?”
餘笙輕輕點頭:“還可以,就是最近行程安排得有點多,挺累的。”
“安排這麼多行程也是為了提升你的國民度,鞏固你的粉絲基礎,你累這一兩年,以後的發展便會順風順水。”
張雲豪頓了頓,回到合約的問題:“那你現在應該是更傾向於續約囉?”
餘笙不置可否:“等我和莊逸分出勝負了再說吧!”
張雲豪愣了下,隻以為餘笙把所有心思放在了比試上,無暇考慮彆的事,便寬慰說:“就算你輸了,也沒有關係,蝴蝶唱片有你就夠了。莊逸能來是錦上添花,來不了也不打緊,你不必給自己這麼大壓力。”
餘笙一怔,隨即失笑道:“張總,你似乎對我們的比試有所誤解。我贏了,莊逸未必會來;但我輸了,我一定會離開。”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張雲豪忙問:“什麼意思?你們的比試難道不是以他是否加入蝴蝶唱片為賭注嗎?”
“是,但不完全是。”餘笙正色說,“如果我輸了,我會離開蝴蝶唱片。”
張雲豪驚得嘴巴差不多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回想起盛典前夕的全娛晚宴,莊逸那小子說話故意說一半,分明是有意誤導他!再加上秘書跟餘笙確認過,他當時滿以為十拿九穩,因此大喜過望,壓根沒有懷疑!
很氣!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就算知道真實情況也無濟於事,餘笙是個驢脾氣,根本聽不進勸,她答應下來的事,更不可能反悔。
儘管如此,仍然意難平。尤其想到餘笙現在落後,萬一輸了,公司最大的搖錢樹將被人連根拔走,他就一陣氣血上湧,雙眼發黑。
“胡鬨!這種條件怎麼能答應?!”
張雲豪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餘笙挑挑眉,聲音微冷:“續不續簽是我自己的事,我還不能自己做主嗎?”
張雲豪自知失言。餘笙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態度越強硬她越逆反,曉之以理是沒有用的,隻能動之以情。
他放緩語氣道:“當然由你自己做主。我隻是覺得,如果因為這件事導致我們無法繼續合作,實在太過可惜。”
“你和公司之間的信任、和身邊團隊的感情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一切正在朝最好的方向前進,這個時候離開,不僅是蝴蝶唱片的損失,對你個人的發展而言,也未必是最優的選擇。”
餘笙正色說:“張總,你不要小瞧我,我現在是落後,但還遠遠不到舉白旗的地步。我會全力以赴拚到最後一刻,我相信,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我!”
她的自信卻沒能感染到張雲豪。
張雲豪不懂音樂,也不相信一麵之詞,他隻看數據。
既然所有的數據都不看好餘笙,那他就必須以最壞的結果進行預案。
如果餘笙無法續約,那公司的優質資源和爭取到的商務合作,他就得慎重考慮一下該如何分配了。
開完總結會議,餘笙請她的團隊下館子。
“你們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察覺到大家的興致不高,餘笙問。
經紀人小海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都沒想過續約的問題,今天……就挺突然的。”
助理球球比餘笙的年紀還小一點,最是藏不住情緒,聽小海挑起話頭,立刻紅了眼眶,悶悶不樂地說:“我不想你走,我還想給你當助理,雖然我比較笨,很多地方做得也不好,可我——”
她聲音哽咽,沒能說下去。
“哎喲喂,你們怎麼回事,今天就是日常下館子,又不是散夥飯,一個個的,乾什麼呢?”
餘笙說著,伸手輕拍球球的背:“我還沒輸呢,不準哭,都給我嗨起來!”
“我沒哭,誰說我哭了?”
球球揚起脖子,試圖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流回去。
餘笙笑道:“行啦!就算我輸了,隻要你們願意,就跟我一起走唄!大不了咱們開個工作室,單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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