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澤的語氣略有些不滿。
這個笨蛋……
楊九安抿起嘴偷偷地笑,將得意藏在心裡不讓他知道,隻是默默聽著不吭聲。
回到家,難得的所有人都在。
馮樂和徐沛在廚房做飯,其他人都聚在庭院。
“你又換班了?”
沈亦澤問蔡佑寧。
蔡佑寧點點頭:“這幾天都跟人換了。”
楊九安一眼就看見桌上的海盜桶,奇道:“你們在玩什麼呢?”
秦晚笛回答:“真心話大冒險。你倆也來唄!”
“好啊!”
楊九安立刻在秦晚笛身旁坐下,看得出來,她對玩遊戲沒有任何抵抗力。
海盜桶是暢銷多年的經典隨機玩具,玩家依次將小刀刺入桶身上的孔洞中,其中一個孔洞連接著機關,刺中者則為贏家或輸家。
六人你一刀我一刀,很快便將海盜桶紮成了刺蝟,轉了三圈再次輪到蔡佑寧,一刀刺入,桶中海盜仿佛被捅了屁股,啪嗒一聲直衝上天。
眾人立即鼓掌起哄,蔡佑寧無奈攤手:“你們問吧。”
這個問題自然由秦晚笛來問:“從小到大,和異性之間發生的令你印象最深的事是什麼?”
大家把目光投向蔡佑寧。
蔡佑寧稍微組織下語言,坦然說:“我小時候經常聽廣播,有一個電台節目我每晚必追,主播是個女生,聲音很溫柔,我每天都打熱線電話,問她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現在想起,就像昨天發生的事一樣曆曆在目。”
秦晚笛追問:“所以你當電台主播,也是受她的影響?”
“是。我覺得電台主播是個很有人情味很溫暖的職業,至少她給我的感受是這樣的,我也想為彆人帶去溫暖和鼓勵,就像她曾帶給我的一樣。”
第二輪,秦晚笛先開,接著是安安。
楊九安一刀即中,海盜桶彈出的瞬間,庭院裡響起一陣叫好。
“我來問吧。”
沈亦澤主動說。
“你……悠著點啊!”
楊九安一副求放過的可憐模樣。
略一思索,沈亦澤問:“你和異性發生過最曖昧的事是什麼?”
他頓了頓,想起安安是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連忙補一句:“在來小屋之前。”
這個問題把楊九安難住了,她托著腮回憶半天,才猶猶豫豫地說: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曖昧,我不是在鎮上長大的嘛,初中才被我媽接到蜀都念書。剛上初中那會兒,我非常不適應,平時野慣了,坐不住,本來底子就差,上課還不專注,成績可想而知。”
“初一我始終是班上倒數第一,老師請了十幾次家長,沒用,我媽根本不管我,後來老師都放棄我了,把我丟最後一排的角落,眼不見心不煩。直到初二,新班主任換了個成績很好的男生當我同桌——”
“哦~”
眾人齊齊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怪叫。
楊九安臉上發燙:“看來你們都猜到了,那我就不說了。”
“不行!快說!”
沈亦澤豈會放過她?
“真要聽?”
“當然!”
“那你們等等,我去拿個東西——”
楊九安跑進屋裡,很快出來,手裡拿著包牛奶軟糖。
當著所有人的麵,她沒好意思直接遞給沈亦澤,而是撕開外包裝放在桌上,將開口朝向他,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這個舉動表明,她和她的同桌之間確實發生過什麼。
沈亦澤想起她在日記本裡寫過,她初中有段犯花癡的時期,不禁酸從中來,趕緊吃一顆牛奶軟糖壓壓驚。
楊九安坐下後繼續說:“接下來的事就跟你們想的差不多了,他對我特彆耐心,很認真地輔導我的功課,幫我梳理知識點,替我整理錯題,給我講解常見題型——”
沈亦澤忍不住插一句話:“他長得帥嗎?”
楊九安賞他一個白眼:“這不重要。”
見她避而不答,沈亦澤猜測,多半是帥的。
“我記得有一次他特彆嚴肅地跟我說,他覺得我的學習能力很強,就是玩性太重,如果能稍微收點心,隨隨便便考年級前一百。我們年級八百多人,我當時穩定的倒數前五十,他跟我說我能考一百,我自然嗤之以鼻。”
“他就跟我打賭,說我努力學習兩年,如果中考考不到年級前一百,他就請我看電影,如果考到了,我就請他看電影。他是第一個真心認為我學習能力很強並對我抱有期許的人。”
說到這裡,楊九安停了下來,雖然已過去多年,可一旦回憶起那段改變她人生軌跡的青蔥歲月,嘴角就不自禁浮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後來呢?”
大家追問。
楊九安從回憶中抽離,笑道:“我本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可從那天起,我真的開始努力學習。他每天都會給我布置一些額外的作業,不懂的我就打電話問他,有時候十一二點了,他還在給我講題。”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根本不用等到中考,初二下學期的期末考試我就考進了前一百,那次的家長會我還被選做代表上台發言了呢,雖然在台上感謝班主任感謝老師,但我知道,我最想感謝的人其實是他。”
沈亦澤默默聽著,默默吃糖。
“再後來,我的成績穩步上升,到初三下學期,甚至一度超過了他,不僅每次月考都穩定在前一百,還進過好幾次年級前十。成績好起來後,班主任就讓我們分開坐了,可我始終記得我們的約定。”
“中考我發揮得特彆好,全班第一,全校前五,全市前百,我高興壞了,立即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約他看電影——”
她停下來,端起水杯喝口檸檬汁,臉上淺淺的笑意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似無的感傷。
她輕聲說:“我本來很期待的,可他卻告訴我,他人在滬東,來不了了。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可以等他回來再去,他卻說他不會回來了,他們全家下周就要移民海外,之所以沒提前告訴我,是不想影響我考試的狀態。”
“他問我想看哪部電影,他可以跟我在同一時間看同一部電影。我太氣了,氣他臨走都不告訴我一聲,感覺自己被最信任的人給背叛了似的,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還把他臭罵一通,罵完就掛電話拉黑。”
“不過現在想想,還是特彆感謝他,感謝在最頹廢的時候遇見最溫柔的他,雖然他在我生命中隻是個戲份不多的過客,卻是改變我人生軌跡的關鍵人物。差不多啦,不知不覺就說了好多,好像也不是很曖昧哈!”
秦晚笛笑道:“與其說是曖昧,不如說是青澀,挺治愈的故事。”
楊九安歎氣:“這已是我能想到的最曖昧的事了,感覺我的青春好平淡。”
沈亦澤立即說:“平淡才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蔡佑寧調侃說:“對彆人不知道,反正對沈老師來說一定是好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吃過飯,很快到心動短信時間。
“與你相遇,是我此生之幸;遺憾的是,你的過去,我不曾參與。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