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到這一道旨意,桂枝就已經感覺有些不妙了,今早宮正司的人剛剛來過,傳達了官家的聖意,明令禁止宮中大辦歌舞。
都知道孝宗以“孝”為重,在服喪期間自然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可是李鳳娘卻要命自己前往東宮為太子表演節目?
就在桂枝疑慮之時,那宮女兒看了看她,隨後再次督促說道:“怎麼了?莫非是想抗命嗎?”
桂枝趕忙垂首回道:“並非如此,隻是……”
“隻是如何?讓你去便去,哪來這麼多話,且聽清楚了,是隻找你一人前去,司樂坊的其餘人等便不用同往了!”
說完那宮女便是瞥了一眼桂枝,隨後背過身去準備離開,而邁出一步後她又撂下一句話:“我勸你快一些,太子妃準備的宴席將在一個時辰後開始,若是晚了或者是怠慢了,到那時可要重罰了。”
話音落下,她帶著人離開,而桂枝則是等其走遠後,這才起身。一旁的曲夜來上前仔細地替其拍打膝蓋上的浮灰,憤憤道:“東宮這不是明目張膽地抗旨嗎?官家都已經說了不許歌舞,為何還強要讓您去表演?若是讓官家知道了,豈不降罪?”
桂枝又怎會不明白這一點呢!隻是現如今官家正在服喪,真正掌權的是太子。
“無妨,且去看一看吧,說不準便隻是簡單地演奏一些曲子罷了!”到了這會兒,桂枝還在安慰曲夜來等人。
縱使她內心十分忐忑,東宮那邊已經給她下了命令,她不得不取了玉壺冰琴前往東宮。一路上有太監帶路,走了半炷香左右,總算是來到了東宮門外。
今日這東宮內也沒有要大擺宴席的意思,瞧這門簷兩邊還掛著白綾,為太上皇哀悼的喪條都未撤去,淒淒冷冷清清,壓根沒有一絲準備設宴的意思。
桂枝儘量保持著鎮定跟在太監身後,當來到一處宮殿外站著等候時,聽到其內傳來飲酒聊天的聲音,想必也是因為官家的旨意擺著,他們不敢聲張。
在殿門外隱約能聽見裡麵的聲音,聽那動靜,人倒是不多,但有幾位比較熟悉的,像是那趙汝愚以及韓氏一家人都在其內。說是宴席,但席間也沒有人彈琴獻舞,隻是眾人推杯換盞地聊著。
桂枝就這麼站在外麵待了半個時辰。倒是不累,隻不過當季的風兒凍人得很,直溜溜地往人那骨頭裡鑽,桂枝穿得不多,門口站一會兒便是總打寒戰。
其內。
太子趙惇和太子妃坐在殿上,左右兩邊則是趙汝愚等宗親,還有韓玨的家人。當然,趙擴以及韓玨也坐在近,但此時也隻得賠笑奉承,裝作恩愛。
又吃了幾杯酒,趙惇想起前殿還有一乾謀臣在等候,便是起身說道:“諸位權且飲著,本宮那邊還有些要務需親自審理,畢竟近日裡的劄子,那是多得是數不過來啊!”
能看得出來這是家宴,所以太子即便離席,也沒有人多說什麼,隻是誇讚幾句,便目送其離開。
趙惇其實也知道李鳳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不想摻和這些閒事兒。披上了大氅,他便匆匆離去。
離開側殿,來到門外的趙惇不經意間瞥見了桂枝,後者伶仃一人站在門側,雙手抱著琴,哈出來的氣兒都是霧氣。
“哎!”趙惇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隻是替這個苦命的丫頭感到可憐。
隨後,趙汝愚等人也提出各自的理由相繼退去。
很快,殿前就剩下了太子妃、趙擴、韓玨,以及韓家的一些親戚。
既是親戚,彼此間難免多敬幾杯,趙擴酒量又能如何?不過早就瀕醉了,此時人雖端正地坐著,但眼前是天旋地轉,對於韓玨的親昵動作,也不推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