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殿帥您來了!這說的是哪裡話?平日裡若非朝堂政事忙碌,我可尋思著日日來此與你敘舊,這不是今日剛一得空,便登門拜見了嘛!哦!對了,為兄我帶了點薄禮,已差人放在門前,不成敬意,還望賢弟莫要怪罪為兄唐突來訪!”
郭杲明白這些文官口中的仁義,對他來說,無非就是有事相求。什麼平日裡沒有閒暇時,什麼堂而皇之的拜訪?皆是客套。
明明就是在刻意放低自己身份,所以他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倒也沒有戳破對方,走到了後者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後,先是品了口茶,然後在後者滿眼焦急的注視下故意悠然笑道:“趙老哥哪裡話,我這平日裡清寡慣了,也沒有什麼好招待您的,隻這些粗茶糙點,還請您將就一些!”
趙彥逾哪有什麼將就不將就的,此趟來鳳凰山他可是有正事,至於這些點心、茶水,他自然是沒有心思去品的。
但聽對方這麼說,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一見麵就說出自己的目的,確實更顯無禮,是以趙彥逾先安穩地坐下,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後點頭道:“嗯,此茶甚好!”
場麵又陷入尷尬,沒過多久,郭杲總算是打破了這份焦灼的氣氛,他率先說道:“趙尚書來我這,不單隻是想聊一聊閒事的吧?”
聞言,趙彥逾將手上的茶盞趕忙放到一旁,隻愣了半刻,便起身來到郭杲麵前拱手道:“郭殿帥真是聰慧過人,趙某此番前來確有一事相求,還請郭殿帥能鼎力相助,助我等穩固朝局,匡扶大宋!”
郭杲心想:不愧是紙上談兵的文人墨客,三兩句話將家國大義、精忠報國說得這麼簡單。
郭杲心中早有預料,不過他還是很客氣地站了起來,輕扶著趙彥逾道:“哎呀,趙尚書,這是哪裡的話,你於我本就有恩,況且我身為宋臣,一日為臣,便要一日為國、為官家著想,你我所行之事不都是為大宋江山社稷嗎?”
趙彥逾輕歎一聲看向郭杲,搖頭道:“郭賢弟,您這是明知故問啊,雖然說您身處鳳凰山上,但近日裡宮中的事兒,不可能不知道吧?現如今官家已然不理朝政,全權交由後宮李後主持,現如今滿朝文武憂心忡忡呐!”
郭杲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趙彥逾獨自在那兒表演,說得痛心疾首,仿佛這天下乃是他的天下一樣。
雖然說他也姓趙,但皇室宗親中,最被人瞧不上的便是他了,主要還是因為當年他兒子給他惹得一身騷。
三兩句話說出去,趙彥逾也感覺到自己說了這麼多,然而郭杲並不為所動,反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於是他有些氣憤地看向郭杲,將自己來此的目的,一股腦倒出來。
“賢弟,你身為宋臣就忍心看著我大宋這般日漸衰落嗎?若你心中還有為臣之心,便該與我等一同匡扶朝政,輔佐新君登基!”
郭杲有些晃神,朝中的事他是知道的,也清楚是什麼原因,可是這新君登基一事,卻是從未聽說過的呀!雖然太上皇駕崩了,但當下,官家還在位啊,而且當今聖上年事又不高,怎麼就議論起新君的事兒了?
莫非……太上皇生前還留下什麼遺囑了?若當真如此,郭杲還真不敢再將其視為兒戲。
見趙彥逾的情緒如此激動,郭杲上前安撫一番後與他麵對麵坐下,“此事,本官確實知情不多,願聞其詳。”
趙彥逾自是將趙汝愚教他說的一切,儘數轉達給了郭杲,不過話中真假,卻連趙彥逾自己也難以拿捏。
為什麼,官家還在位,太上皇偏偏要立趙柄為太子?就算是太上皇留了遺囑,可光宗要是執意不肯,偏偏要立嘉王,那又怎樣?
可是從趙彥逾的話語中來聽,這些話似乎是從樞密院趙汝愚那邊學來的。
郭杲對這些話也是半信半疑,對方既然是趙汝愚所派,那這件事兒他也必然脫離不了乾係了,若是真要奉太上皇遺言將趙柄扶持為新君的話,那麼也就是說,到時候大內難免有一場暗鬥,而禁軍就成為這場暗鬥雙方所依仗的底氣!
如今趙汝愚堅持要執行太上皇遺囑,立趙柄為太子,但另一方支持趙擴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二人聊完,很久都沒有再度開口,終於郭杲心中有了決定,他看向趙彥逾點了點頭後,認真回道:“既然如此,趙尚書有托,吾等豈可辜負?首先作為臣子,匡扶大宋此乃吾等職責所在,且回去替吾轉達趙樞密,到關鍵時刻,殿前司絕不會置身事外!”
他回答得很仔細,並沒有說自己一定會幫助他,而是表達自己絕對不會置身事外,然而這句話在趙彥逾這邊聽來,就已經是答應了下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