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侂胄不甘心,繼續道:“他們打著太上皇和謝太後的旗號,說太上皇臨終留有遺言!可據侄兒了解,太上皇並未留下改立皇儲的文書。即便是真說過,他們也不能瞞著當今天子,這與謀逆有何區彆?”
“此事哀家知道,當然哀家也在德壽宮,你且先去吧。”然而出乎韓侂胄的意料,太皇太後竟然對此事表現得十分平淡。
“姑母……這?”“哀家心中有數,你先退去!”韓侂胄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被太皇太後打斷了。
無奈,他隻能悻悻地離開。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目光一抬看向桂枝,隨後又不經意地挪開,此時此刻她也明白了,正是因為這些,桂枝今日才會與自己說這些,目的也很明了,就是要幫助趙擴。
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聖人,哪能看不透其中門道,隱隱的,太皇太後的心裡也開始衡量了。從重華宮出來,韓侂胄百思不解,太皇太後究竟是何態度?難道她真的老糊塗了?不想管了?還是她也支持趙汝愚?想來想去也猜不明白。
可眼看著就要到七月初三了,那日是太上皇的除服祭禮。所謂除服,也就是除去喪服,壽皇仙逝,按製趙惇服喪二十七月。但因為趙惇是官家,以月易日,所以就簡化成二十七天,到了第二十七天,除去喪服,意味著服喪期滿。
除服屬大典,需官家親臨,可人儘皆知,趙惇顯然不會前來主持祭禮。如此才讓趙汝愚等人有了可乘之機,他與眾官員聚在一起做著打算,準備扶持趙柄在壽皇的靈前登基。
但想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得到皇太後謝氏應允。
因為重華宮與德壽宮一牆之隔,近些時日,桂枝總會受太皇太後吩咐在兩宮中往來,送些東西。今日便也是如此,桂枝端著太皇太後嘗了還不錯的點心來到德壽宮,準備送到謝太後這邊。
然而還沒入德壽宮,桂枝就瞧見了一乘肩輿停在宮門外,其中無人,但這轎子瞧著眼熟,突然她想起來這乃是趙汝愚出行時常備的。
莫非趙汝愚在德壽宮?
桂枝輕車熟路地端著茶點直奔後殿,德壽宮的人也熟悉她,見到的都尊稱她一聲姐姐,桂枝一路暢通。
而就在她站到後殿外時,隱約聽見其中有人開口。
“此事若得太後支持必成!”聽聲音,是趙汝愚不錯。
桂枝太熟悉這個聲音了,當初隔著漫天的大雨,對方從轎子裡傳出無比輕慢淡然的語氣,她至今難忘。
“那便有勞趙樞密,待大典當日,本宮自會現身主持。”這句話出自謝太後。
“謝太後體恤,臣告退!”
最後的幾句話讓桂枝聽到了,而她當下站在門外,若趙汝愚迎麵出來,難免會和她撞麵,桂枝看向手中食盒,將其往身邊一甩,食盒砸落在地麵上,糕點也撒了出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殿門大開,趙汝愚眉頭緊皺著走了出來。
“何人在此喧鬨?”他目光一轉,看向門外側身蹲在地上收拾的桂枝,有些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