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桂枝對於趙汝愚榮升的事卻另有想法,小西湖邊,張宗尹詢問她對此事看法,她淡淡回道:“高處不勝寒,我已經叮囑官家,讓韓侂胄去政事堂”
張宗尹瞬間能讀懂桂枝的棋局,心中也感歎,“丫頭終是成長起來了。”
現如今政事堂各輔臣已然各就其位,趙擴想到了那日桂枝告訴自己的事兒,便命韓侂胄去中書省走一走,看看幾位宰執是否已經過堂監事。這其實也是為了安撫韓侂胄的心,畢竟官家親派他去辦這件事兒,說明對他的重視,而親臣和權臣二者還是有
區彆的,權臣不一定會受到朝中百官的擁戴,親臣一定會。
果不其然,僅十來天,韓侂胄名望驟增。聽說是官家派他來的,所有官員們見了他都會送上張笑臉。
政事堂有南廂房和北廂房。韓侂胄先到的是南廂房,遇見的第一人正是此前稱病的陳騤。
初見韓侂胄,陳騤很是意外,但如今眼前這位是官家身邊的紅人,立刻緩過神拱手道:“這……不是韓合門嗎?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見陳騤起身相迎,瞧他或許前一陣子是真的病了,臉色發灰,身子輕晃。
韓侂胄立在門口問道:“陳大人,近來身子可好些了啊?”
陳騤擺手笑道:“勞煩合門惦記,本官這病是老毛病了,一時難以治愈。”
“不知陳參政患的什麼病啊?”韓侂胄裝作關切地問道。
陳騤咳嗽幾聲道:“下官身患哮喘多年,老毛病了!慚愧慚愧,勞煩合門惦記!”
其實韓侂胄不大瞧得起陳騤,心裡一直認為他迂腐、偏執,是以閒聊了幾句便告辭而去。
“陳老今年也有六十八歲了,且患病多年,是該好好歇歇了!”他一邊走一邊哼笑道。
同在南廂房辦公的還有餘端禮,他比陳騤小幾歲,身子骨看著硬朗得多。
反觀此時,餘端禮一見到韓侂胄,竟一點兒也不像患過病的樣子,說話底氣充足。
“哎喲,是韓合門!”餘端禮很是親熱,見麵趕緊起身拱手施禮,“不曾遠迎,失禮失禮。”
“這是哪門子話?餘參政是執政官,哪有遠迎合門之理?”韓侂胄訕笑著踏進房內,一邊說著一邊坐下。
餘端禮趕忙囑咐下人奉茶。
“茶就不要了。”韓侂胄道,“這大熱的天,誰喝熱茶?”
“那就到豐樂樓,買一壺眉壽酒來如何?再配上點冰鎮的果子。”餘端禮恭恭謹謹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韓侂胄笑道,“滿臨安城,就數豐樂樓的眉壽酒最為可口。”
工夫不大,侍從購得了眉壽酒給這二位倒上。
二人你來我往,一邊飲著眉壽酒,一邊閒敘著。足足待了半日,韓侂胄才又信步來到北廂房。這便是趙汝愚的辦公地,他如今算得上百官之首。韓侂胄站在門口,見趙汝愚正在批閱公文,理了理衣著,恭敬地叫了一聲:“趙相公。”
趙汝愚聞言抬頭見是韓侂胄,麵無表情,停下手中的筆,口吻冰冷道:“韓合門,有何公乾?”
韓侂胄不覺一愣,在他看來,趙汝愚不應該是這個態度。曾幾何時,要他去請出聖人太皇太後主持壽皇大典,那語氣與此時相比大相徑庭啊!果然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這文人竟如此涼薄!
方才那倆人,以及來路上所有官員都對自己禮讓三分,這趙汝愚卻是一副不拿他當回事的模樣,這使得韓侂胄心理落差極大,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沒有公乾,就請合門回吧,本官公務繁忙。”趙汝愚見他不語,低著頭繼續批閱公文,甚至都沒再看他一眼。
聞言,韓侂胄的胸膛猛地躥起一團火,心想這趙汝愚擅立天子,意行謀逆之事,如今有何臉麵如此狗眼看人低?
今日這仇算是結下了,既然他趙汝愚今日不仁,可彆怪我韓某來日不義!而這正是桂枝想要的局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