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京城裡宵禁甚嚴,街上時不時都有巡邏士兵走過。
可是他們的步伐並不是安靜的,而是帶著散亂和焦躁,仿佛映襯著他們忐忑不安的內心。
不能出門的居民們也沒有睡的心思,除了一些天生性情直率,什麼事都不放在心頭的人,大多數的人都愁眉苦臉,隔一段時間都要歎息一聲。
京城被圍,白日裡街麵上已經買不到東西了,就算能買到也得托關係求人用極其昂貴的價錢買到。一些手裡沒錢的人,平時做一天活才夠吃一天飯的人更是斷炊了。
有朋友借糧的就去苦苦哀求借糧,朋友也沒有糧或者沒有朋友的,有膽量的就去作惡去偷去搶,沒膽量的就喝水苦熬,估計等到連作惡的體力都沒有了之後,到時候就隻能躺著等死了。
隨著城門方向忽然響起的示警鑼聲,城牆上又變得“熱鬨”了起來,連帶著一些都睡下的居民們都跟著緊張起來,躲在陰暗之中偷偷去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許多人都反應了過來——明軍攻城了。
大半夜的攻城,看來是想要趁守軍不注意偷襲吧。很多人都這麼想著,包括宮裡被這個消息驚醒的劉承曜。
他已經一天沒睡了,熬了一個白天覺得明軍的攻勢應該到此為止,夜裡應該還是能睡上一會兒覺,確實疲倦便真的睡著了。
結果又被叫醒了,因為他命令心腹,如果有緊急軍情必須把他叫醒。明軍半夜攻城這種事當然是緊急軍情,他的手下宦官不敢違逆,就算怕因為吵醒皇上被厭棄,也得把陛下叫醒。
劉承曜強打精神想要處理事情,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隻能發下命令讓城牆上的守軍認真防守,不要中了計。這種話都是屁話,守將不比他懂嗎?可是他作為至尊多關心幾句,至少也顯示著我興漢皇帝和大家一樣都沒睡,顯示一下存在感。
如果明軍隻攻一麵城牆,確實還有可能用調虎離山之計,偷襲其他城牆。但明軍根本不做那種事,直接用兵力優勢四麵圍攻,每個城門都安排了一輛衝車,逼你守城士兵進行應對。
興漢守城官兵一直緊繃著神經,看到明軍這個架勢,覺得一定是對方要趁著夜色大舉攻城了,趕緊發動了能發動的守城人手上城抵抗。
“快,都到城牆上去,敵軍若是攀附雲梯攻城,都給我狠狠地砸!”
守城士兵們確實做好了拿檑木滾石和弓箭對付敵軍可能進行的雲梯攻城,可是迎接他們的卻是70米外飛過來的弩箭。
慘叫聲接連響起,讓一些警醒的人趕緊躲了起來。但是城牆上能躲的地方就那麼一點,上城的人又太多,弩箭命中的概率很高,這讓城牆上立刻多了許多屍體,把興漢守城士兵剛剛往上漲的士氣猛地壓了下去。
嘭嘭嘭的聲音響起,明軍衝車開始衝撞城門了。
明軍的衝車不追求大型、重型、耐久度高,不需要敵人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破壞掉。它追求的是有一定的機動性,耐久度一般但是也不重,被破壞了也能迅速把車子拉開,換一輛衝車上。
這就逼得敵軍必須一直和不斷被推上來的新衝車搏鬥,在這個過程中明軍的箭塔就能發揮狙擊能力,給敵軍帶去大量傷亡,達到守城方比攻城方損失還大的奇觀。
而這還是陽謀,守城方不可能放任你對城門的不斷攻擊而置之不理,隻能在弩箭的瞄準下尋找破壞衝車的方法。
等到被弩箭射了許多輪之後,城門上方已經如同地獄一般,被射死的屍體不斷地被抬走,他們流出來的鮮血四處流淌,連人跑過去都會滑倒。
守軍被逼得不得不在這裡撒上泥土吸收血液,免得地麵太滑了。可是他們被迫去用各種手段破壞衝車,就得拿命上。而盾弩手的各種角度射擊讓他們做完一件事之後第一時間就得往地上趴,生怕被不知道哪裡飛過來的弩箭射死。
越來越多的屍體,越來越多的鮮血,讓地上的泥土都變成了膩膩的血紅色,血液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夾雜在土腥味裡嗆人的鼻子。
就算撒上了泥土,一段時間後吸血都吸飽了,趴下的人手上、腳上、身上全是混合著黏黏血液的泥土,猶如血人一般狼狽。
他們用命去拿檑木滾石砸壞明軍的衝車,用火油點燃燒壞衝車。但是明軍在之前的作戰中,這種衝車已經接受了興漢各種守城方式的許多考驗。
此時的衝車已經有了幾種小改進,算是成了可以更適應興漢守城方式的改進。
一個是衝車的“頂”和下麵的杆作為骨架,現在已經換成粗鐵。它們很難被檑木滾石砸壞,最多變形而已,可以保證如果被重物砸的時候,衝車裡麵的人會更安全。
同時它們不會被火油燒壞,就算他們中間填充的木板被火油燒了個乾乾淨淨,隻要拉回去清理一下,換一些木板,它們又能成為一台新的衝車了。
比起沉重的木質衝車,它們的重量也沒有上升,被極重的檑木砸下來砸壞,也照樣能夠拖回去“修理”,修理好了就又是一輛好“衝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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