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刹車的聲音劃破了一片寧靜，空氣裡飄浮著淡淡的血腥味。
黑影嘶鳴，抬起前蹄後又重重的砸在地麵。唐雲傾沒有想到黑鷹突然抬起上半身，連帶車廂被抬起來，他沒有坐穩，重心往後，直接滾到了車巷了。
黑衣人的屍體隨意被付闋扔到膝蓋高的荒草中。
唐雲意從馬車上下來，後麵跟著慌裡慌張整理衣服的唐雲傾。
“杜離……”
唐雲意在看到那雙瑪瑙色的眼睛之後，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嚨。他對付闋有一股莫名的恐懼感。
唐雲意擠出難看得笑容，唐雲意不明所以，熱情的打招呼。
瑪瑙色的瞳孔消失，唐雲意確定付闋還在。
三人坐上了馬車，各自心不在焉。唐雲意看到付闋殺人了，唐雲傾並沒有看見。
一路上安安靜靜仿佛一潭死水，馬車超過街市時，喧器的聲音把三人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淹沒。
“雲傾，那裡有鹿肉，你去買些……”
馬車停在路邊的樹下，昏暗的馬車裡，唐雲意的心跳逐漸加快。
付闋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麼著急把他支走，你又要同我密謀什麼？”
“還是你想知道我同你一起乾過了什麼？”
“不想”，唐雲意非但不想聽，還把耳朵捂起來，“付闋，你少危言聳聽了。我不可能跟你乾過什麼……”
那雙瑪瑙色的眼睛又亮起來了。唐雲意彆開視線，不敢去看付闋的眼睛。
“你越是害怕，越是證明你想知道失憶之前的你乾了什麼……”
“你不會想說我炸了天樞吧？”，唐雲意決定以魔法打敗魔法。“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我上哪搞那麼多糖？”，糖可是重要物資，如果是他炸毀天樞，他購買以噸為單位的糖，早就被官府的人盯上了。
“哦，你也知道大量購買糖會被人盯上啊……”，付闋意有所指，令唐雲意惶恐不安。
“不可能是我。嫌疑犯之所以成為嫌疑犯，完全是因為你們一開始指定了證據，專門針對嫌疑犯搜索對他不利的證據，他才為成為罪犯。這就是為什麼出現那麼多冤假錯案……”
“哈哈……”，付闋難得笑出聲，他靠在車廂上，與付離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付闋的眼睛很有侵略性，讓人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你不想知道自己被誰鉗入了天釘？”
“你知道？”，唐雲意嗅了一絲蛛絲馬跡。付闋也是付離，不，是付闋這個人，應該活了挺長的時間了。而付離是付闋身上分裂出來的一個人“哥哥”的人格，他的存在也不過堪堪二十幾年。
“你很小的時候就被插入天釘了。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因為天釘的緣故，成了小巷裡最醜的孩子……”
唐雲意整個人都麻木了，大腦一片空白，隻見付闋蠕動嘴巴，卻聽不見他在講什麼。
他從付闋的話裡捕捉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付闋這個人真的活了好長的時間。他找到自己之後，才誕生了付離。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誰鉗入了天釘？”
“不知道，你被唐老爹撿回來，同唐雲薇，還沒有唐雲傾。你們小時候，三個人一看就知道都是撿來……不，唐雲薇是唐老爹的女兒，你和雲傾是撿來的……”，付闋艱難的回憶著，他本能的要跟唐雲意講出來，或許唐雲意會記起一些往事。
車門突然被人推開，露出唐雲傾錯愕的表情。他隻聽到付闋最後一句話。他也知道自己被撿回來，這麼多年，他故意不提。
“付離哥，我在哪裡撿到的？”
“垃圾裡……一堆破爛裡，你還是一個小嬰兒，圓嘟嘟的，天又冷，不知道被扔在哪裡多久了，唐老爹經過的時候，你抽噎了兩聲，他家中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他經過之後又回來，把你抱起來。冬天的老鼠把你的繈褓當成了窩，唐老爹把你抱起來，好幾隻老鼠從裡麵跳出來……”
“這麼慘？”，唐雲意伸手把唐雲傾拉上馬車。鹵過的鹿肉有嚼勁，唐雲傾出現，分走了付闋對他的注意力。他可不想被付闋描述成十惡不赦的惡魔，他可是良民。
“那年很冷，冷到大晚上沒有一個人出門，食物短缺，連老鼠都把主意打到人的身上……”，付闋身上的戾氣倏然的退去。破爛裡出現了一個嬰兒，他的繈褓被老鼠啃噬，臟兮兮的，已經看不出原色了。他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嬰兒脆弱的哭聲隱隱傳來。像他這種人，本不應該多管閒事，但他還是把唐老爹引過去了。
“那一年發生大旱？”，唐雲傾垂下頭，激動又悲愴。
“沒有，因為那一年建文帝和建昭帝內亂，他們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很久，民不聊生。見到你不久之後，以建昭帝勝利而告終。那一年的京都城裡，有好多嬰兒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天了”
唐雲傾的眼眶突然紅起來，唐雲意抱住他的雙肩，“雲傾，想不想找親生父母？哥幫你……”
唐雲傾搖頭，“我一定是被他們扔在破爛裡，任由老鼠啃噬……”
哪家父母會舍得把孩子扔了？何況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我永遠是你哥哥……”，唐雲意也生出了一絲悲慟。不過他才不管自己的父母是誰，興許也是被人扔了。
“你不想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付闋問得有深意。
唐雲意搖頭，“我可能是家裡最不受喜歡那個吧……”，但是他被嵌入天釘又算什麼？
“我現在有雲薇、雲傾，還有你這個準姐夫……”
要與唐雲薇成親的是付離，但是付離的身體實際上是付闋的。同房花燭夜的時候，到底是誰啊？
“你笑什麼？”，付闋頓時冰冷下來。
唐雲意立刻收起笑容，躲到外麵，“那個……我們先回家”
黑鷹小跑了起來，風呼呼的吹過。
付闋半側著身打量唐雲傾，“雲傾越來越標致了”
唐雲傾哭笑不得，“付離哥，標致不用來形容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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