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到了三娘肯定的消息,趙頊在正月二十八的時候“病愈”臨朝。沒有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生病,因為他經過連日的奔波,憔悴的厲害,臉色蠟黃、雙頰乾瘦,整個人都要坐不住皇位了一般。
這段時間,皇宮裡隻有太皇太後知道他的蹤跡,並且替他隱瞞著。
高太後則是連日見不到趙頊之後,才猜測他去了哪裡。並趁著他不在的時候暗自聯係了許多朝中重臣。
而向皇後卻十分委屈,連續數日探望都被拒在宮門口,她送去的吃食也都被退了回來。她甚至一度擔心趙頊得了不得了的病,在太廟連日跪拜抄經。
趙頊回來後不敢懈怠,一邊安排著三娘那邊入宮的一些事情,一邊觀察著朝堂上的動向。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雖說三司六部各司其職,幾位首輔丞相也都勤勤懇懇,但是他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趁著他生病,老舊勢力反撲。一方麵團結起來從各方麵壓製新晉官員和主張革新的官員,另一方麵,年前的一些改革製度竟然悄悄的發生了一些改變,或者被取締、無法執行,或者被減緩了力度,還有一些被張冠李戴的改變了方向。
看來,很多人以為他會與他的父親一樣,身體羸弱、不堪大任。於是他們那些人就悄悄得意起來,認為這朝堂終究不過是他們老舊勢力的掌中之物。
等再上朝時,看到趙頊虛弱的模樣,他們更是堅定了這樣的想法,於是一些老臣相顧而笑,不勝欣喜。
趙頊沒有理睬他們,或者說有些放任他們。而私下裡在休息了兩日之後,暗中召集王安石、曾鞏等人商量對策。幾個人連日溝通,甚至聊到深夜。
那些老舊勢力隻認為是趙頊在做垂死掙紮,並沒有十分畏懼。不過高太後卻放出風來,說趙頊身體無恙,要他們謹慎以對。他們自然是不以為然。
二月初,“康複”後的趙頊力排眾議任命王安石為參知政事。王安石上任後,就提出當務之急在於改變風俗、確立法度,提議變法。趙頊深以為然,宣布由王安石開始組織變法事宜。
此事一出,朝堂嘩然。一些宗室代表紛紛站出來阻撓,幾位言官還差點血濺當場。但是趙頊仍然堅持,更有富弼、曾鞏、曾公亮等人協力支持,
而後,王安石開始了他大刀闊斧的革新之路。首先,他為指導變法的實施,設立製置三司條例司,統籌財政。宣布了熙寧變法的啟動。
趙頊對於這次的變法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單純的是想改變目前積貧積弱的現狀,單純是想改換那些屍位素餐的朝堂官員,單純是想實現自己對父親和太皇太後許下的“海清河晏”的諾言。
當然,他也有私心。他想著三娘馬上就要進宮了,他希望三娘能看到他的成就,能看到他的能力,更能相信他的決心。他想要成為她希望的那種君王,那種能為百姓謀、為天下謀、為蒼生謀的明君。
她願意進宮,說明她信他。他定然不能辜負她。
每每這樣想著,趙頊的內心就被力量填滿,他不怕那些阻撓,也不怕那些陰險的陷阱,因為他知道到他不是一個人,他身後站著仁宗帝、站著範文正公的慶曆新政、站著太皇太後;他也知道他身邊站著三娘、站著王安石、站著一批與他一樣有抱負的官員。
既然整個朝堂風雨飄搖,人心不定,那就讓風雨更大些,讓人心更亂些。不破不立,立而後能定,定而後才能興,興而後能安。百姓安,則是國安。國安,則天下安。
這位年僅二十出頭的年輕帝王,如是想著,也如是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