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進五月,但是天氣卻也炎熱起來。一早上入宮的馬車川流不息,不到中午的時候,禦花園的涼傘、涼亭裡站滿了人。
官員和貴婦中幾乎沒人見過大皇子,全都翹首期盼著能早點見到。命婦們也想好了各種誇讚之詞,想著如何討好向皇後。
三娘她們一眾才人因著位份低,隻安排在午宴的時候才能出去,其他時候還在呆在各自宮裡。秦嬤嬤神色有些緊張,嘴裡斷斷續續一再叮囑:“娘娘,你一定要離孩子遠一些……看到朝你走過來的人也要記得避讓……離邢妃也遠一些……還有,座位和站位都選在末端……”
三娘看著她,微微笑著:“秦嬤嬤,我省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躲就躲,躲遠遠的。你放心吧。”
秦嬤嬤仍舊不放心:“宮裡的陰謀算計我見的太多了,有時候防不勝防,吃的用的,你也儘量彆用。我不放心太後那邊。”秦嬤嬤年紀長一些,她一般都是嚴肅內斂的神情,今天卻例外,一副瞧不上高滔滔的表情赤裸裸的掛著。
三娘說著:“今個大喜的日子,她應該不會做些什麼。畢竟皇家血脈,沒由頭擔上些是非。”見秦嬤嬤還想交代什麼,她連忙說著:“當然,我會萬分小心,保證不讓彆人算計了去。”
見到三娘的保證,秦嬤嬤才點了點頭,又與筱雨交代著什麼。
等午宴傳菜的時候,三娘她們幾個才人才聚到了禦花園,並被分配到了靠近角落的一邊。三娘他們剛坐定一會,向嵐就穿著一件靛藍色、金絲繡百鳥朝鳳的錦裙出現了。頭上帶著翡翠珍珠冠,臉上還點著珍珠花鈿,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不多時,高太後和趙頊也一起出現了。趙頊穿著墨藍色、金絲繡雲紋長袍,配玉白色嵌金小冠,神色淡淡。高太後則是一身赭石色配雲紋金色罩衫的對襟長袍,一副雍容華貴的氣度。
幾人分彆入席坐定後,現場人員也都紛紛入座。因著都在禦花園,男賓與女賓之間就用高高的屏風隔著。屏風上繡著百子嬉戲圖、金童玉女圖等。
趙頊開了頭,眾人紛紛舉杯慶賀。各種吉祥如意、長命百歲、福壽長順的祝福的話不要錢般的說了又說。現場十分熱鬨。
三娘坐在女眷西北角的角落裡,身旁一邊是林才人,一邊是武才人,對麵坐著朱錦沄。林才人基本與三娘沒什麼交流,她眼波四處流轉,仿佛有些期待外麵的熱鬨。另一旁,武才人神色慘淡,偶爾與三娘相互謙讓一下用菜什麼的,其他的話語也沒。對麵的朱錦沄坐著仿佛一尊雕塑,眼觀鼻、鼻觀心,看著眼前的菜式沒什麼反應。
剩下的三個人裡,除了李書錦,都有些興致缺缺。
李書錦美目顧盼,落落大方的替向皇後開心著。她目前與向嵐走的近,向嵐有些事情也開始委托她去辦,她在高太後麵前也得了臉,最近正是得意的時候。
郭瑛和張婕妤都沒怎麼說話,也沒怎麼四處觀望。都安安靜靜的坐著,偶爾吃點東西。
三娘在眾人中,隻安靜的吃著麵前的菜,一般都是她見彆人吃過才嘗一口,其他的她都沒怎麼碰。聽到向皇後他們幾人出來的時候,三娘抬頭尋找了一下宋貴妃。
宋貴妃和邢妃坐的靠近主桌,隔著高高的屏風與主桌遙遙相望。宋以安坐在麵朝主桌的方向,時不時抬頭看向那邊,心心念念的想看到兒子。邢如意坐在她旁邊,伸手握著她的手,安慰著她。
三娘心下歎了口氣,她十分理解一位母親的心,這樣的時刻也溫馨、也殘酷,她擔心宋以安病情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