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懷中吐血不止的柳尊者,卓絕那張古銅色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這位掉了腦袋都不會吭一聲的冷麵刀客,此刻表情看上去顯得有些痛苦,連說話時的嗓音,也變得格外沙啞。
“你說。”
柳尊者重重咳了兩聲,艱難道:“如果遇到我那逆徒,還請各位師兄手下留情,能夠饒過她一條性命。”
“好,我答應你。”
卓絕重重點頭,顫抖著手,將療傷藥一股腦的撣在柳尊者傷口。
然而,那被巨蟒撕開的傷口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帶來的療傷藥和小回天丹根本無濟於事。
此時躲在暗處的瞿若冰,整個人如遭雷擊,木訥的站在原地。
她萬萬沒想到,這位細心教導她十幾年的嚴師,臨終前的最後一個願望,竟然是留她一命。
哪怕她現在已經不太需要擔心武閣的報複,可柳尊者這一席話,還是讓她有種落淚的衝動。
從小到大,瞿若冰幾乎沒感受過什麼溫情。
就連她的生身父親,也隻當她是一個用於巴結武閣的工具和媒介。
那一日她下定決心離開武閣後,便想當然的以為柳尊者肯定恨透了她,恨不得親手將她斬殺。
可今日,她才知道。
原來這位老師,心中始終惦念著她。
那份相逢時的殺意,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失望。
瞿若冰站起身,便要衝下去。
一旁的陸銀川連忙將她拉住,低喝道:“你乾什麼?不要命了嗎?你這樣會暴露我們的。”
“我想下去送送老師,放開我!”瞿若冰拚命掙紮。
“你瘋了!”
陸銀川低吼道:“你是武閣的叛徒,當初為了把你從武閣撈出來,老蕭和大家費了多少力氣?
瞿大小姐,我拜托你看看形勢好不好?你的老師就要死了,誰知道這些武閣的人會不會在她死後抓了你?
真到了那個地步,還得我們救你,你這不是給大家添麻煩嗎?”
“可是,我真的很心痛。”
瞿若冰眼圈泛紅,哀求道:“求求你們,我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老師她……真的是這世上為數不多願意對我好的人了。”
“彆這麼說,你還有大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啊。”
上官雪舞輕輕拍了拍瞿若冰肩膀,隨後遲疑道:“可是……下方真的太危險了,你想想……”
“讓她下去吧。”
就在上官雪舞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一旁的蕭良忽然開口。
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的轉向蕭良,每個人眼中,都帶著濃濃的不解。
“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的老師,我認為這沒什麼不妥。”
“完了完了,你也瘋了。”
陸銀川喃喃道:“那我們暴露了怎麼辦?”
“誰說我們就一定不能暴露了?”蕭良反問道。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呼吸一滯。
是啊,他們之前一直習慣了在暗處。
但蕭良從一開始也沒說過,他們必須躲在暗處漁翁得利。
在這情況複雜的戰場上,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隱藏在暗中,和在明處,其實本質上沒有什麼分彆。
換言之,他們躲在武閣後麵。
誰能保證,沒有另外一股勢力躲在他們後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