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悅。
這是嚴何第一次違抗他的命令。
雖說兩人沒有明確的上下級關係，但嚴何素來對他恭敬。
“這是五千多人命，我不能用他們的命，去換一場戰爭的勝利。”
“就這麼定了，不必再商議。”
蕭良說完，不再看向嚴何，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他走出沒兩步時，身後傳來嚴何有些執拗的聲音。
“你怎麼不問問，這些人願不願意去？我代表的，是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聲！”
蕭良腳步定住，猛然回頭望去。
隻見嚴何身後，那些被涇渭分明分出來的幾千人，正用一種無比渴望的眼神望著他。
那是一種對戰鬥的極致渴望，也是對死亡的極致淡然，或者說是輕蔑。
嚴何見蕭良停下，連忙趁熱打鐵道：“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可如果這就是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場戰鬥，他們希望能夠轟轟烈烈的戰死沙場。
而不是在還有餘力戰鬥的時候，像個廢人一樣躲在後麵，看著兄弟袍澤在前麵廝殺，卻隻能嘲笑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不得不說，嚴何這名儒雅隨和的副城主，口才還是不錯的。
至少，他說動了蕭良。
當然，更能打動蕭良，讓他改變主意的，是那一張張渴望的臉。
這一瞬間，讓他仿佛回到了禦神關外。
常年駐紮在那裡的人族先輩們，也都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在家園遭受侵襲，親人遭受屠戮時，作為一名士兵，他們隻希望在自己有能力殺敵的時候多殺一些敵人，早點將敵人趕走。
生和死，對他們而言早已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老帥曾經告訴過他，一支強大的軍團，最大的戰鬥力體現在麵臨死亡時的抉擇上。
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時，那他就是無敵的存在。
一支軍團，同樣也是如此。
“那就去吧。”
蕭良聲音低沉，重重點了下頭。
嚴何麵色大喜，身後的一眾士兵，也都激動起來。
本來他們已經不抱任何期望，可沒想到嚴何竟然能說服蕭良。
他們不怕死，隻怕被區彆對待，顯得低人一等。
當兵的，有時候就圖個尊嚴，活著舒坦一些，死了也能挺起脊梁。
“嚴何，這一戰過後，你把所有人的名字、籍貫和家中情況都記錄下來，包括死了的。”
蕭良轉身對嚴何下令。
嚴何點點頭，不假思索道：“軍中有花名冊，我回頭帶給公子。”
說完，他有些好奇的望著蕭良。
“不過……公子要花名冊做什麼？”
蕭良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兄弟們，從現在起，你們不必再擔心自己的身後之事。
每個戰死的人，我會給你們的家中寄去一百枚紫晶石，當做你們戰死的撫恤。
如果你們還有家人存在，這筆紫晶石就留給你們的家人，足夠他們生活很長的時間。”
這話倒是真的，在上界，越是兵荒馬亂的年代，紫晶石作為武者之間的硬通貨價值就越高。
現在這情況下，一百枚紫晶石，不亞於人間的一百塊金條。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家，甚至用一輩子都用不完。
他話音落下，一名站在前排灰頭土臉的士兵忽然咧嘴一笑。
“我就算了，早沒家人了，這筆紫晶石就留給哥哥們吧，公子，我也沒彆的要求，等我們都死光了，你彆忘了給我們立塊石碑就行。
不用每個人一塊，大家的名字擠在一塊碑上，熱鬨！”
“對，我家裡人也早就被魔物殺光了，要紫晶石早就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