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離去後,衙門裡的衙役也不再管李淩峰二人,在知道眼前的人是舉人,還是個解元,就算是縣令嘲笑了眼前的少年,卻也不是他們輕易可以看低的,由此可見,在大夏朝這樣的封建社會,讀書人的地位有多高了。
雖然衙役不再叫嚷著要打李淩峰二人的板子,神色之中對倆人還多了幾分尊敬,李淩峰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並非想耍威風,也不認為區區一個小小解元在這大夏能如何,隻是此縣的縣令方才所言,叫他心中說不出來的五味雜陳。
李淩峰帶著刈走出縣衙大門之時,與來時氣勢洶洶想要質問一二的心境早已不同,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人也難得有些蔫巴。
雖然他臉上的神色如常,刈還是看出了少年此刻心中的不暢快,他抿了抿嘴,無聲的跟在少年的身後。
天色漸漸明朗,今日似乎與昨日並無什麼區彆,雪花空中飄飛,若精靈輕舞,停在李淩峰的眉梢眼角。
“回去吧。”
兩人還須繼續趕路前往京越府參加二月的‘春闈’,已無多少時間可浪費,接下來,越往北寒風越盛,也更冷些,爭取在開春之前進京吧。
刈跟在李淩峰的身後,雪地裡留下兩人的腳印和“哢擦哢擦”的雪聲。
等二人輾轉至借宿的農家時,農戶家裡的男人已經在院中等著了,他神色中有兩分焦急,臉上也心事重重。
看見李淩峰二人回來,他鬆了一口氣,“二位公子可算回來了,若是因為借宿而牽連兩位,我實在難辭其咎啊。”
“阿叔不必自責。”李淩峰搖了搖頭,此番是二人不聽勸告,自行出門查看,即便是真出了什麼事,也斷然怪不得彆人頭上。
“唉。”
男子歎了一口氣,悻悻道,“兩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中如今已有三女一子,老妻一人無法將兒女拉扯大……”
“家中輸稅需勞力,縱然我與老妻商量許久,卻也無可奈何,唯有老妻替我前往應征……”
農戶唉聲歎氣,民生艱苦,應兵役簡單,可應完此役,還須繳納賦稅,如今稅越交越多,倘若還有一絲辦法,他堂堂七尺男兒,又豈會為了躲避兵役,讓老妻前往?
白雪飄飛,凍得衣著單薄的農戶鼻尖通紅,他搓了搓手,上麵都是開裂的口子,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乾農活弄的,看起來有一段時間了。
李淩峰歎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心中更是酸脹。
大夏如今邊境不穩,龐大的帝國也在風雨之中飄搖,幾年的天災,國家積弱,民生凋敝,再如此十餘載,離國滅山河破已不遠。
李淩峰沒有開口說話,趁著天色大亮,與刈回房取了行囊,喂馬兒吃足乾草後,與農戶告彆。
兩人騎著馬快馬加鞭,行了十天半個月左右,終於到達了冀州。
冀州者,天下之中州,自古以來皆都焉,則冀州是天子之常居。冀州是古三代帝王建都的地方,其為王畿所在,位列天下大州之首,京越府亦在其中。
天陰氣冷,寒風料峭,李淩峰帶著刈風餐露宿,在正午時分進了冀州的瞎地,兩人才歇了口氣。
“走吧,我們先進城去吃點東西。”
冀州城門聳入雲霄,城門與城樓之間城牆相連,城樓雄偉壯麗,威嚴無比。
“後麵的,排好隊,推推搡搡的,成何體統!”
守城的士兵看著後麵排起的長龍,不耐煩地喊出聲,這冀州城日日進城的人數不勝數,想要進城,不排隊交錢進個卵子。
李淩峰和刈牽馬排隊進城,守城的士兵見二人一副書生打扮,與在場的販夫走卒不同,態度好了幾分。
“兩位公子是讀書人吧,失敬失敬。”士兵笑了笑。
城門口的人聞言看了看李淩峰二人,眼睛裡也流露出一絲羨慕。
“小子不過認得幾個字罷了。”李淩峰謙虛的拱了拱手,向士兵詢問交過路費的事。
一般來說,過路費平時不會收,隻是近兩年朝廷需要銀子,再加上局部戰亂,軍餉糧草皆須銀子,故此各個地方才開始收起了城門稅。
士兵聞言指了指城牆上貼的告示,“兩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們冀州與彆的地界可不同,讀書人出示文書,有功名傍身便不用收費。”
京城在冀州境內,再怎麼說也要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讀書人社會地位高,永德帝還想通過科舉來選拔人才為大夏朝廷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麼,一兩項特權根本不算什麼。
“原來如此,謝過大哥。”李淩峰點了點頭,背著行囊帶著刈牽著馬進了城。
洋洋冀州,鴻原大陸,界於河澤之曲,山川襟帶,原野平曠,川原繞衍。
冀州是大夏的京畿重地,繁華自是不必多說,所轄之地相較於其他州而言,百姓雖然不算富庶,但也能吃得上飯。
李淩峰和刈進了城,找了一家客棧歇腳。
“老板,來兩間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