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峰抱著必死的心態正準備與這頭狼決一死戰,然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頭野狼竟然緩緩跪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它虛弱得隻能低聲嗚咽,喘息聲也變得輕盈起來。
李淩峰呆住,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緊張起來。
這野狼怕不是擱在演戲呢吧?
他盯著野狼看了一會兒,直到看見它身下淚淚流出的一灘血跡,才敢上前查看屍體。
原來,野狼脖頸處之前被李淩峰出其不意的一擊,早就流了很多血,廝殺加快了血液的流失,再加上脊背上又被李淩峰刺入匕首,早就是強弩之末,苟延殘喘了。
李淩峰不敢掉以輕心,聽著林中越來越近的狼嚎聲,忙把匕首從狼背上抽離,飛快隱入林中,連臉上的血跡都不敢現在就清理。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鍛煉從來沒有偷懶過。
野狼嗅覺靈敏,李淩峰尿遁後第一時間想辦法清理血汙和掩藏自己的氣味,還好他識得基本的藥材,隨便在林中拔了些草藥嚼碎便敷在了胸口,古代醫療條件差,若是發高燒那就慘了。
他就這樣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下一邊躲避狼群的追殺,一邊尋找蘇芮的身影。
而在龍西山林中,一個被層層灌木掩蓋住的山洞中,一男一女正坐在火堆旁享用著今日的晚飯,他們身後的不遠處,此刻正捆著一個一臉倔強的小女孩。
男子個頭不高,一張癩子臉,腮骨橫長,連眉人中短,蜂目鉤鼻,神色陰狠,身形較為瘦削。而他身旁的女人,則是生得膀大腰圓,肥頭大耳,又高又壯,與男子的陰狠不同,顯得過於憨厚。
兩人手裡的赫然是一條烤熟的蛇,蛇皮被剮下來扔在一旁,此刻正吃得津津有味。
女人似乎精神有些問題,三兩下將手中分到的蛇肉囫圇吃下,咧著個嘴傻兮兮的說道,“癩狗子,俺想回家了。”
賴狗子見女人眼眶中似乎有些委屈,安撫道,“三娘,等明日一早,咱將這小丫頭帶出城賣了,俺就帶你回家看兒子。”
這一單是幫貴人做的,他們天黑前動手,就是因為了解龍西山地形,方便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走,隻要把這單乾了,他兒子就有錢抓藥續命了。
賴狗以前乾過鏢師,身上有些拳腳功夫,如今被生活折磨得瘦弱了許多,但他婆娘膀大腰粗,也有把子力氣。
時下稅重,又逢天災,兩人的兒子得了肺癆,需要大量的銀子抓錢治病,不得已之下,他就帶著婆娘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褚三娘聞言默了一瞬,她的腦子有時候清醒,有時候又亂得很,看了一眼不遠處害怕的小姑娘,她神色怔忡,半晌才囁嚅道,“俺,俺想崽了。”
癩狗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但卻不容置疑道,“我已經聯係好了買家,把她賣到院裡去,貴人滿意了咱就有錢了,你也不想咱娃子死吧。”
一提到兒子,褚三娘就安靜了下來。
癩狗起身用樹葉舀了些水,走過去一把扯開蘇芮嘴裡的布,粗魯的給她灌了下去,直嗆得小丫頭咳嗽不止,眼淚都憋了出來。
蘇芮聽見兩人的對話,眼神驚恐,本來想趁機說她也有銀子,但是蘇府的小姐,隻要他們把她放了,她可以給他們很多銀子,足夠給他兒子看病了。
但是癩狗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早就輕車熟路,他更不會有什麼同情心,覺得蘇芮年紀小又是女娃子,就應該溫柔些。
他至今為止沒翻過車,就是因為他的狠辣和謹慎,他也不貪,不論什麼事兒,不多問的絕不多嘴,不該拿的絕不動念頭,所以他在這一行裡名氣還算挺高。
蘇芮終於反應過來,這兩人絕不會對她心軟,這時她才想起兩人剛剛的談話。
貴人?
她們就這麼容不下自己嗎?
竟然想毀了她。
她眼裡蓄滿了淚水,手腳被困得太緊,繩子附近的皮肉都變成得青紫,白嫩細膩的臉上還有她剛睜眼掙紮時,癩狗留下的大紅巴掌印。
哥哥你在哪兒?
芮兒要痛死了。
她既痛苦又絕望,難道她今日便要死在這裡了嗎?
李淩峰在與野狼對戰後,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尋找,終於悄無聲息的摸到了洞外。
正愁痕跡消失了,就發現此處在樹葉微動間竟然透露出微弱的火光,他眼睛一亮,屏住呼吸小心的摸了過去。
這個山洞確實隱蔽,門口被灌木遮掩得嚴嚴實實,若不是李淩峰細心,隻怕那絲微弱的火光也很容易被忽視。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李淩峰沒有照明,否則即便到了此處,也不會有任何察覺。
夜裡,野狼的嚎叫聲又再次響起,李淩峰小心翼翼的摸了過去,輕輕掀開灌木的一個小角,果然發現了山洞裡的三人。
李淩峰打量著那一男一女,眉頭皺了皺,見蘇芮隻是吃了點苦頭,並沒出什麼事,鬆了一口氣。
不行。
保險起見,還是要想辦法先將其中一人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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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負傷,這兩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善茬,絕對不好對付。
李淩峰退了回去,等了一會兒,直到野狼的聲音越來越近,才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猛地砸向了洞口。
“砰——”
清脆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如此清晰。
洞中的癩狗瞬間警惕了起來,他起身對褚三娘交待道,“三娘,看好她,我去看看就來。”
褚三娘拽住他的腿,聽著外麵的狼嚎聲喊道,“有狼,有狼。”
癩狗將她的手拿下去,搖了搖頭,“今夜這狼嚎叫得太過頻繁了,而且剛剛的聲音聽著不對勁,不像是野獸所為。”
癩狗說完後,就一人向洞口走去。
他先是在洞內悄悄觀察,見外麵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正當他想折返時,餘光突然看見洞口處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他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
剛剛他出去尿尿的時候,這裡明明什麼也沒有,現在怎麼多了一塊石頭?莫非剛才的聲音就是這塊石頭弄出來的。
癩狗神色一緊,這可不像是從頂上落下來的,倒像是丟過來被彈到地上的。
“彆出來。”他抽出背上的刀,握緊在手中,然後躡手躡腳的掀開了門口的灌木,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李淩峰見他探查,隱匿在草叢中觀察,但此人警惕性實在太強,察看過石頭後,即便心中有所懷疑,也不輕易走過來。
看來偷襲是不成了,李淩峰站了起來,樹枝摩挲衣料的聲音讓癩狗瞬間將目光移了過來。
緊張的氛圍充斥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