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峰三人從蘇地出來,本來打算一路往上進入魯地,再由魯地入冀洲返京的,沒想到在到城門關卡的時候,突然發現城門口哨卡處的士兵不僅多了,就連盤查也嚴苛了不少。
他心中“咯噔”一下,當即讓徐秋調轉了馬車,直接改道往豫洲去了。
孫誌堅還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對於改道他自然不反對,晚到京城幾天他也能多活幾天。
與此同時,京城彭府內,彭尺豫也收到了手底下人的來信,他拆開信封看了看,才將信紙整整齊齊疊在一塊,輕輕放在了彭樺的桌子上。
彭樺身著墨藍色的夾棉綢緞直綴,外罩貂頦子滿襟暖襖,此刻正佝僂著腰,在案幾之下翻找著什麼。
見兒子將信紙放在桌上,他頓了一下,從箱籠裡拿出了一個冊子,放在了桌上。
彭尺豫見他不看信紙,有些坐不住,開口道,“父親,李淩峰返京了。”
彭樺看了他一眼,走到了炭盆旁,慢悠悠的伸出手在手烤了烤火,才開口道,“李淩峰替天子辦差,辦完了回來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屋外的雪簌簌落下,室內一片溫暖。
彭尺豫見自己親爹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開口道,“那李淩峰也還真是高策,這麼多法子不想,非要動蠶絲的利益,下麵人瞞著,把事情辦砸了才遞上來,現在倒是知道找彭家了……”
彭尺豫麵色不虞,這幫人是吃的多了,膽子也愈發大了,這會兒出了事才知道找爹來收拾爛攤子,簡直不知死活!
聽他這麼說,彭樺覺得手上暖了些,才去拿桌上的信紙看了看,他皺了皺眉,冷笑一聲,便隨手將信紙扔進火盆裡燒成了灰燼。
“狗膽包天的東西,竟然連倭匪也敢勾結!”彭樺罵了一句,轉頭看向彭尺豫,麵色嚴肅了不少,“我隻問你,此事你參與沒有?”
見父親麵色突然嚴肅,彭尺豫愣了一下,才開口道,“兒子沒有,都是下頭人犯下的事,求到了我這裡,李淩峰手裡拿著證據,兒子耐不住他們磨,才……”
見彭尺豫遲疑了一下,彭樺眼神犀利,冷冷吐了一個字,“說!”
彭尺豫有些心虛的看了父親一眼,不敢隱瞞,弱弱的開口道,“兒子讓璋弟安排人手,去把李淩峰遞進京裡的八百裡加急截下了。”
“嘭——”
彭樺將站在案幾旁,怒得將剛剛翻找出來的冊子直接砸了出去,彭尺豫不敢躲閃,額角直接被書脊砸破了皮。
彭樺自從年紀大了,就很少對兩個兒子發脾氣,今日發了這麼大的火,把門外的守衛和丫鬟都驚到了。
看著鮮血從磕破了皮的地方,順著兒子的眉骨流下來,彭尺豫的火才消了。
他坐回到位置上,淡聲開口道,“你自己好好看看,殿試奪魁,高中狀元,李淩峰入翰林院做六品修撰,到現在才過多久,他就直接升到了正五品東閣學士。”
彭尺豫不敢違背,將地上的冊子撿了起來,書脊處還因為他有了一團血汙,他深吸一口氣,翻開看了看,裡麵是李淩峰的官職調動和原因。
他抿了抿唇,不敢開口說話。
彭樺看了他一眼,“李淩峰才用多久就和你品階相當了,你真以為他是運氣好?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陛下對我們這幫老不死的還有所顧及,憑他那些建樹隻怕升到四品也不難!”
彭樺的話說得不留情麵,彭尺豫自認是少年英傑,同輩中的佼佼者,自然不服氣。
他皺了皺眉,“李淩峰不過是一個沒有根基之人,即便升官升得快,又怎麼比得過彭家?”
他父親是一朝宰相,還是丹閣首輔,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彭尺豫出生到現在,過的都是錦衣玉食,揮金如土的日子,而李淩峰呢?
他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