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冀邊界約莫五百三十公裡,除卻兩側丘陵,中間有河流為界,李淩峰選擇從左側進入深山密林,想繞道往冀洲。
一百多死士分散在此處的林子裡尋找他的蹤跡,以狼煙和竹哨為信,隻要一發現他的行蹤,其餘人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林中的竹哨聲此起彼伏,兩人不敢逗留,孫誌堅隻得攙扶著李淩峰往林深處走去。
身後的人越來越近,死士順著兩人在雪地裡留下的腳步和血跡一路追擊,終於將二人逼近了絕境。
“李大人,你身後是萬丈懸崖,崖底是漳河,有四百多公裡長,如今是冬季,河水冰寒刺骨,即便你跳崖,也活不成。”死士平靜的看著李淩峰,他的話讓李淩峰的最後一點希望也一並跟著碎裂。
孫誌堅默了默,死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但如今聽見對方冰冷的話語,他依舊打了一個寒顫。
李淩峰看著對麵烏壓壓站著的一群人,冷笑道,“他們為取本官性命,倒是難得齊心,你們這些人,又有多少是京中手筆,當真以為我是傻子?”
沒有京城的人參與,他們如何能沿途設卡,把手伸得這麼遠。
還當真是一條活路也不給自己留啊。
死士沉默了一瞬,看著他開口道,“不要自取其辱了,你放走的那個侍衛基本上也活不了,不如把現在把東西交出來,也可留個全屍。”
他看著李淩峰的眼神很沉寂,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他們在此恭候良久,隻為了這一刻。
李淩峰聞言隻是冷笑一聲,為對方的自信覺得可笑,即便是天羅地網,徐秋有了時間,也不是個傻的,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活捉。
雖然不想死。
但目前看來,他李淩峰魂斷此處已是必然。
既如此,倒也不必苦苦掙紮。
他大笑出聲,從懷中將自己抄錄的另一份證據拿在了手裡,“你們想要這個?”
死士眼神一亮,向左右使了個眼神,身後的另外兩名死士便漸漸靠近,想將李淩峰手裡的證據奪走。
李淩峰劍指對方,忽而一笑,任由風雪拂過他的眉眼,讓對方看不清他眼底的狠絕。
在兩人靠近的一瞬間,他將手裡的證據甩了出去,眾人被這舉動所吸引,目光跟隨著被甩飛的證據落在了地上,下一秒,李淩峰咬牙暴衝,劍鋒橫掃而過,唯餘地上兩顆睜著雙目的頭顱。
甚至連慘叫也來不及發出。
兩具無頭屍頃刻間跟隨著滾落的頭顱緩緩倒地,眼裡還帶著驚恐駭然。
證據灑落一地,一眾死士目光緊鎖眼前的少年,對於同伴的死去沒有絲毫表情,隻是沉著臉緊緊盯著李淩峰。
“要的話就過來撿啊……”李淩峰的臉上分明帶著笑意,但卻沒有一絲溫度。
崖邊冷風哭嚎,風雪好像直直從天上倒下來一般,仿佛要將眾人全部埋葬在此處。
眾人看不見李淩峰的神色,卻聽見了他言語裡的嘲諷,死士統領不再廢話,一招手,首當其衝,便帶著身後的人一窩蜂逼了過去。
孫誌堅站在一旁,咬了咬唇,開口道,“李大人,下官本來寫了一封證詞蓋了手印,想著若是您能平安,即便下官代你赴死也甘之如飴,但恐怕已經用不上了……”
孫誌堅的語氣有些遺憾,他原以為若是逃亡途中出事,他將證詞給李淩峰,為他赴死,便可以保孫府上下幾百口的性命。
但是如今到此絕境,即便背水一戰,也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
但他還是將懷裡的書信掏出來交給了李淩峰,看見越來越近的死士,他笑了笑,“李大人,你是認命之人嗎?”
李淩峰一怔。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