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華沉默片刻,辦公室的頂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眼神在氤氳的熱氣中顯得愈發深邃。
窗外,應天市的霓虹燈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將他的側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麗秋,你說得對。”
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傳來,尾音卻帶著刀刃般的銳利。
他忽然直起腰背,將茶杯重重擱在實木辦公桌上,陶瓷與木料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何成怒如果真是衝著我來的...”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鎖定蘇麗秋,“這場仗就必須打得漂亮。”
蘇麗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文件袋,牛皮紙在她指間發出細微的脆響。
她看見許建華眼中跳動的火光,那是她熟悉的、每當他下定決心時才會燃起的鬥誌。
她微微頷首,一縷發絲從耳後滑落也渾然不覺:“不僅要揪出他在虞美人項目上的把柄...”
她突然上前半步,高跟鞋在地磚上叩出清脆的聲響:“更要連根拔起他經營多年的關係網。”
許建華喉結滾動了一下。
窗外忽然傳來市政廣場的新年鐘聲,渾厚的聲浪穿透玻璃,在辦公室裡激起微妙的共振。
他伸手替蘇麗秋拂開那縷頑皮的發絲,指尖在即將觸碰到她耳垂時又克製的收回:“有你在...更我也放心!”
他的聲音被第十二下鐘聲淹沒,但嘴角揚起的弧度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蘇麗秋聞言,小臉一紅,害羞的賠掉他的手,轉身走向落地窗,玻璃倒映出她繃緊的下頜線:
“現在最危險的是虞美人這個項目會覆蓋整個應天市!”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窗上描摹著遠處虞美人項目的輪廓,“還有新年慶典項目現場舉辦地址,一旦他們想要破壞……”
霓虹燈將她的瞳孔染成變幻的紫紅色,像是跳動的預警信號。
“大麵積破壞?”
許建華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鎮紙重重一磕,驚飛了窗外棲息的麻雀。
他踱步時帶起的風掀動了桌麵的文件,“城建集團第一個就要陪葬!陳天成那個老狐狸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出現”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中央空調的出風口發出輕微的嗡鳴,將蘇麗秋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氣送到許建華鼻尖。
她最終拿起外套時,真絲襯裡劃過辦公桌的聲響像一聲歎息:
“我還是親自去盯著何承怒才行,走了!”
許建華點看了點頭,跟著她一起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繃緊的弓弦。
許建華開始頻繁出現在虞美人工地,他的皮鞋總是沾著新鮮的泥漿。
每當有工人好奇張望,他就舉起永遠喝到一半的礦泉水瓶佯裝檢查供水管線。
而蘇麗秋則像一尾遊魚,在城建集團的檔案室與市政規劃局之間靈活穿梭,她的記事本上爬滿了隻有自己能看懂的符號。
直到那個飄著凍雨的傍晚,許建華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
來電顯示謝浩川三個字讓他瞳孔驟縮,聽筒裡傳來的喘息聲混著嘈雜的背景音:
“許主任!虞美人項目...出事了!”
許建華猛地推開椅子,椅輪在瓷磚上劃出刺耳的銳響。
他瞥見窗外市政大樓的ed屏正播放著新年倒計時廣告,鮮紅的“7天”字樣刺得他眼眶發疼。
“清風小院。”
他咬牙報出這四個字時,已經抓起了衣架上的駝絨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