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一會兒去便利店給你買些吃的,難得出來餓肚子可不好。”童賀始終難於應對倆人生活習慣的差異。
“我是標準的中國胃,就喜歡濃油赤醬,辛辣油膩的菜……對了,瞧我這記性忘記和你說了,下個月吳偉過五十歲生日,他打算擺兩桌讓我們一起去,你說送些什麼好。”李子燁原本打算和童賀合送一份體麵點的禮物,錢一人一半,東西既要拿得出手又要性價比高。然而童賀卻沒有領會到其中含義,還當成一件大事認真思索了片刻說“男人的禮物倒是不太好選,送錢太俗,或者我讓女兒在香港買一款男表,天梭這個牌子性價比高,在那裡買也就四千左右,你說呢”
李子燁感覺出她是沒聽明白自己的意思,拐彎抹角地說“四千元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你我一人一半合起來買,到時再買些補品拿在手裡也好看一些。”
“合起來買?”童賀拿著筷子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啼笑皆非地說“這也太寒酸了吧,一人折算下來也就二千多,好歹是五十大壽誒。表還是我來買,你另外買些什麼東西吧。”李子燁臉色立刻突變“我沒你有錢,一出手就是四五千的。你和我一同出席,你單獨送了款手表,大方、闊氣、掙足了麵子,那我買多少價位的禮物算合適,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你乾嘛非要和我比高低,吳哥會計較誰送的禮物貴,誰送的價格低,他是那種人嗎?你未免也太小雞肚腸了點”童賀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我是覺得彼此相識幾十年了,也就這麼一次隆重地過個大壽,貴點就貴點,何必斤斤計較呢。你要真覺得沒麵子,就說表是你買的,另外買些禮物當我送的,我不介意啊!”
童賀越是這樣滿不在乎,李子燁越是覺得男人的自尊心受挫,周圍此起彼伏的聒噪聲因為他們的不愉快而顯得更加的突兀,李子燁重重放下餐具,大聲招呼服務生買單。
回到房間,一個站在院子裡抽著悶煙,一個坐在榻榻米上心不在焉地看著iad,自從和好之後他們之間還從沒出現過像今天這樣的局麵,剛才兩人還倒鳳顛鸞地在床上雲雨,身上的氣息都沒在空氣中消失乾淨,就隻是因為錢李子燁變得敏感、小家子氣。
童賀朝外麵斜睨看到他正撥弄著手機,嘴裡叼著煙沒有絲毫和解的態度,她何嘗不是憋著一肚子的氣,與其冷戰不如自己獨享其樂去泡個澡,怎麼也不能白白浪費昂貴的房費。
熱暖的水從出水口汩汩地流入浴池裡,很快整個房間裡氤氳彌漫,童賀在浴池裡撒了些浴鹽和玫瑰花瓣,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先前的不愉快,隻要等他冷靜下來自然會想通的。虛掩的門突然打開了,一陣細細的冷風從門洞裡鑽進來,她打了個寒顫嘴裡不耐煩地“滋”了一聲,李子燁一溜煙地鑽入池內,一把抱住她的腰,水花四濺。
“滾開,討厭”童賀半推半就地扯開他。
“洗個鴛鴦浴氣就消了是不是?”
“誰說氣消了,你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對我發過脾氣”的確李子燁隻要一服軟,她立刻會敗下陣來。
“是我錯了,我語氣不好,你怎麼懲罰都可以。”
倆人擠在浴缸裡,泡得渾身筋骨鬆散,皮膚發紅發燙,才回到房間裡,李子燁疲乏地躺在榻榻米上。
“如果你餓了,這裡有24小時送餐服務。”
“再說吧,過來說會兒話”他拍拍身邊,示意童賀坐下。
“剛才我也不好,說話太衝。”童賀先自我反省,仔細想想也確實覺得自己有點太較真,沒站在李子燁的立場去考慮這件事。
“不瞞你說我最近手頭緊,吳偉生日又不能送得太寒酸,你說送四千元手表是挺體麵的,兩個人合起來也算替我減輕一點負擔。”
“怎麼突然手頭緊了,遇到什麼事了嗎”童賀率先想到是不是兩人在一起開支大造成他的經濟壓力。
“我和你一樣,也想東山再起重新做點生意,前不久以前合作過的一位客戶找到我,想做機器上麵的那種小零件批發,和我談了很久。我覺得可行,隻是錢不太夠。”
童賀突然間覺得這話說得有些暗藏玄機,裝作躺得不舒服換了個姿勢,背對著李子燁,風輕雲淡地說“我勸你可要想想清楚再做,畢竟你又不懂這種零件的構造和銷售渠道。”
“那個人挺靠譜的,我當時生意失敗也欠了他一筆債,他不像其他客戶立馬翻臉不認人,追在屁股後麵討,對我也就說了一句兄弟等你有了錢再還我也不遲,我看好你的仗義。我是最後一個還他的錢,他連利息都沒要,至少說明這個人不是嗜錢如命的商人。這幾年我們一直都有聯係,他的公司遠轉得不錯,現在想找個人再擴展些其它的業務,就找上我了。”李子燁的話童賀表麵上裝作認真在聽,但心裡懷著忐忑,她不想參與到李子燁生意上的事情,就像不希望李子燁參合自己的工作上,感情是一回事,事業是另外一回事。童賀認為和李子燁畢竟不是夫妻關係,有些方麵應該自覺劃清一條界線。
“如果你不放心,改天我帶你和他見一麵,你可以替我參謀參謀怎樣。”
童賀淡淡地回應一句“再說吧。”
她的態度終止了李子燁繼續商量下去的欲望,他心底明了童賀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可以為自己付出所有的女孩了。
晚上童賀伸出手摸著他的臉喃喃道“如果我們在一起會幸福嗎”
“你說呢”
倆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子燁,我們都是成年人,不再如當年那般無知、單純,如今很多事情都會身不由己,做生意還是要靠自己定奪,彆人的話隻能作為參考,並無太大意義。”童賀說話聲很輕很柔,卻字字敲打著李子燁,那是一種軟性的警告式口吻。
“我知道”
童賀若有所思地用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才發現裡麵隱藏著不少白發,臉上的皺紋日益清晰,眼袋明顯可見,他也老了,再也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癡戀於自己的英俊少年。
“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如果錢差得很多還是算了,彆冒那麼大的風險,還是安於現實,好好工作。”
“很晚了,睡吧”錢是個太現實的東西,它可以迅速劃分、剝離兩個人的距離。
早上退了房,李子燁提出讓童賀把自己送到地鐵口“我坐地鐵方便,省得你要繞路。”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替她著想,可童賀心裡清楚以往哪次彆離前不是難舍難分,隻要能多相處一些時間哪怕繞再大的圈子都無所謂。
“好吧”她也不再堅持。
道彆時李子燁連語氣都變得不同於往日,平淡中略微夾雜著消沉“再見,有空聯係我”
他的表現讓童賀黯然,李子燁不就是希望自己能開口說一句“缺多少錢,我可以借你一些。”
其實昨晚童賀也想過是否應該客套地問詢一聲,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同尋常,李子燁對她說這些一方麵可能是為了錢,另一方麵也把她看作是自己人。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出於私心她還是想試探一下假如自己不做任何反應他會怎樣,結果讓童賀頗為失望,見她沒有明顯的表示,李子燁對自己的態度還是有了微妙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