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放晴,日光曬在布滿雨珠的屋簷與商店招牌間,折射出晶亮的光。路上行人如織,鞋跟踩踏過積水的低窪,濺起一片細細的水色。
“景子。”
遠遠的,景子就聽到了夏油傑的聲音。她向著路邊望去,在玻璃櫥窗前找到了他的身影。
和高中時代相同,他喜愛穿著鬆鬆垮垮的衣物,戴一顆漆黑的耳釘。長發半散著,微亂地落在肩上,狹長的目總給人一種狐類的錯覺。
不過,與高中時代尚帶少年氣的他相比,現在的他確確實實給人一種“男人”的感覺。
“好久不見了,”景子走近了他,“你可比悟的變化小多了。”至少傑沒有給自己戴一個莫名其妙的蒸汽眼罩。
“這算是誇獎嗎?我就收下了。”傑從櫥窗前起身,笑眯眯地說,“你不介意我喊你‘景子’吧?畢竟你入籍了,不再是雨宮小姐了。”
“隨便你吧。”景子對這些不太在乎。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傑問。
“有,不過在那之前,先坐下來聊聊吧。”景子說。
兩人在路邊買了兩聽汽水,在廣場的塑料椅上坐了下來。今天是周末,景子的身旁坐著一家三口,七八歲大的孩童調皮地繞著母親跑來跑去,抱怨著學校的午餐不夠好吃。
夏油傑低頭,替她拉開了飲料罐的拉環,說“有十年沒見了吧。”
“嗯。”景子散漫地說。
“你結婚多久了?”
“我算一算……也有九年了吧。”
“啊?”夏油傑露出了意外的神色,“那麼早就結婚了嗎?這倒是和我預料的不同。”
看到傑的反應,景子揶揄地笑起來“也不必這麼吃驚嘛。女人會結婚,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丈夫今年多大了?”
“他比我大四歲。今年三十六歲。”
“哦……”傑勾了下唇角,“難怪你說,他不喜歡你和年輕男人來往。”
景子……
沒錯,還是那個夏油傑風味!
“悟和你近況如何?”景子仰頭喝了口汽水,隨意地問,“悟君現在長得好高啊。”
“我和悟啊……畢業之後就留校任教了。現在一邊當咒術師,一邊帶一群麻煩的小鬼,”傑說,“咒術師很忙,所以,悟沒有戀愛。”
“啊,他戀不戀愛可和我沒關係。”景子興趣缺缺地拿手指解著繞在一起的發尾,“畢竟已經分手很多年了。”
“真冷酷啊。”傑的話,叫人分不清他是在玩笑還是真的在嘲諷,“當年悟可是難受了很久呢。好長一段時間裡,他每天都在懷疑‘這怎麼可能’,還想過把你追回來。不過——你後來去哪兒了?竟然能叫悟都找不到你。”
“去哪兒了?”景子掃他一眼,隨口回答,“和悟分手後,我就去鄉下了。”
“跟著你哥哥一起去的?”傑又問,“我記得你有一個哥哥吧?——有一次悟送你回家,把你按在門口親,那個出門來教訓悟的男人,是你的哥哥對吧?”
“啊。”景子的神色淡漠下來,“你說崇哥啊。那確實是他。”
“我還記得他斥責悟是個‘不學無術的臭小子’,我快笑瘋了。……他現在怎麼樣了?”
景子沒有立刻回答。她幽幽地看了一眼陰沉的天色,喃喃道“離忌日剛過去兩個月。”
傑的笑容微凝。
片刻後,傑說“抱歉。”
“沒事的,已經過去很久了。”景子聳肩,“崇哥也不會介意這些的。”頓一頓,她說,“你問了這麼多,該輪到我問了吧?”
“嗯。有什麼想知道的?”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景子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大概的情報是,既沒有魔力也沒有咒力,但擁有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和速度。如果還活著,現在大概是四十歲不到點的年紀,有人脈能接到很大的暗殺生意。”
傑聽完,露出了苦色“你說的這種人,我就知道一個。不過,他很早就被悟殺掉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十年前?十一年前?”
“有什麼詳細的資料嗎?”
“沒有。死了就沒管那麼多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家夥叫什麼。”
“……”景子輕輕地嘖了一聲,“算了。”
正當兩人坐在遮陽傘下閒聊時,景子的身側傳來了一道輕快又略帶浮氣的聲音“呀,兩位,背著我在這裡是做什麼呢?約會嗎?”
接著,一位銀白色短發的高大男性就鑽進了遮陽傘下,一手搭住傑的汽水罐,一手握住景子的汽水罐,像小孩子似地搖晃起來,直到氣泡噴湧而出。
景子……
五條悟,你為什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