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東北,清軍中軍大帳。
此次清軍的主帥多鐸獨自坐在虎皮大椅上。
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他陰沉而疲憊的麵容。
此刻的他沒有處理軍務,隻是怔怔地望著帳壁上懸掛的一幅陳舊地圖。
那並非是此次出征的地圖。
那是多年前一次劫掠行動的地圖。
那一次,他的對手,也是明軍。
隻不過。
那時候的他,還遠不配作為主帥。
多鐸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座椅扶手上冰冷的金屬獸首。
他的思緒隨之飛回了許多年前,那個風雪交加、喊殺震天的戰場。
那時,他年輕氣盛。
大明在他眼裡,不過是已然年邁的野獸。
畢竟。
那時候,他們的主帥可是他最崇拜的兄長。
應天興國弘德彰武寬溫仁聖睿孝敬敏昭定隆道顯功文皇帝。
皇太極!
可就是那樣無敵的兄長。
在那一次掠奪中。
卻失去了性命。
多鐸至今依舊記得。
那時候。
他們剛剛攻破大明邊牆,如入無人之境,焚燒村寨,俘獲無數。
皇太極騎在駿馬上,意氣風發,指著南方的錦繡河山,對身邊的兄弟們暢談未來。
然而,大明的反擊來得迅猛而殘酷。
就在他們誌得意滿之時。
數位大明武神如同天降神兵,埋伏了皇太極。
那是一場慘烈至極的圍殲戰。
多鐸至今仍清晰地記得,皇太極為了掩護大部撤退,親率嫡係斷後,最終深陷重圍。
他親眼看到,兄長明軍高手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徹底燃儘。
那位一手將後金帶向強盛,被寄予無限希望的雄主。
最終也未能回到盛京。
他就那樣戰死沙場,就連屍首都未能奪回。
那是清國難以磨滅的恥辱和傷痛,也是多鐸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每一次麵對明軍,那日的慘狀和兄長最後的眼神都會浮現在他眼前,讓他既恨且懼。
“我們真的能夠勝過大明嗎?”
正當多鐸深思著。
突然一聲巨響。
“嘭!”
多鐸沉思之際,中軍大帳的帳簾被猛地撞開。
一個龐大卻踉蹌的身影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和山林泥沼的腐敗氣味跌撞進來。
多鐸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猛然回神。
他定睛一看,瞳孔瞬間收縮。
來人正是鼇拜。
但此時的鼇拜,已然半點沒有出征前“第一巴圖魯”的驕狂氣。
此刻的鼇拜盔甲破損,頭發散亂,麵色蒼白如紙。
眼神中充滿了驚魂未定的恐懼和敗軍之將的頹喪。
見到這一幕。
多鐸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隨即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他甚至不需要問,隻看鼇拜這副模樣,就知道前線定然發生了驚天動地的慘敗。
“鼇拜。”
多鐸的聲音因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而變得有些尖銳。
“你…你這是怎麼回事,前軍呢,蘇克薩哈呢?”
鼇拜抬起頭,嘴唇哆嗦著,巨大的恥辱感讓他幾乎無法開口。
但敗局如山倒,他怎能不報:
“敗…敗了…我們…我們敗了…”
“敗了,怎麼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