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說著,也把金錠推回給楚禎。
“王安石變法啊……”
楚禎感慨著,“這是自秦商鞅以來又一次規模巨大的變革運動,可惜觸犯地主階級利益,最終還是失敗了。在王安石諸多舉措中,我隻對青苗法印象深刻。說了見者有份!”
金錠又被推給她們。
“青苗法……”
李清照遲疑了下,才說道“蘇翁曾反對此法,二份奏折,一曰《上神宗皇帝書》、二曰《再上神宗皇帝書》,蘇翁又有信函寄與半山公,其上曰’青苗取息二分,提舉使複以多散為功,遂立各郡定額,而有抑配之弊’。無功不受賞。”
她又把金錠推回給楚禎。
李清照口中的蘇翁就是蘇軾,蘇東坡。
他是王安石變法的反對者之一,甚至被王安石貶出汴京,去了杭州。
有趣的是,在王安石下台後,兩人反而成了知己。
“哈哈!”
楚禎笑道“青苗法在我們這個時代看來,就是中央銀行,統管全國房貸,遏製民間高利貸,從發展的角度來看是正確的,奈何王安石太急,把青苗法強行攤派到底下官員頭上,官員又攤派到底下的小吏頭上。
最終結果就是,不缺錢的富戶也被迫借貸,還要為還不起錢的貧戶還錢——因為貧戶借錢需要富戶擔保,鬨得百姓怨聲載道。還跟我客氣?拿著!”
楚禎再把金錠給她。
思考著他話語中的李清照,下意識接住,說“我父親當時也隨蘇翁陳述青苗法之害,可如今蘇翁被貶嶺南,蔡相當權,立碑文列元佑黨其上,謂之奸臣……”
“等等!”
楚禎終於聽出不對,十分詫異的看向她“蘇軾還在嶺南?”
蘇門隔輩弟子李大才女點頭。
“蔡京當宰相了,還立了元祐黨籍碑?!”
“蘇翁,老師,黃翁——黃庭堅皆位列其上。”
“你老師是誰?”
“姓晁,諱補之!”
說話的是林黛玉,她把又推回給楚禎的金錠,送入到李清照手裡,並笑道“清照姐姐還有個表姐夫,叫蔡京,有個表妹夫,叫秦檜。”
“……”
“……”
楚禎直呼好家夥。
有臥龍必有鳳雛啊這是!
左蔡京右秦檜,晁補之當她老師,蘇東坡又是她父親的老師,宋朝新舊黨爭全跟她一家沾邊。
“表妹夫秦檜?沒有啊。”
李清照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道“倒是因為蔡相夫人,也就是我表姐的那一層關係,我父親才沒有被貶……可我父親最近在汴京也不好,新舊皆不容。”
能容才怪。
楚禎光是聽她家的關係,就覺得頭皮發麻,又是舊黨蘇軾,又是新黨蔡京——沒錯,蔡京是支持王安石新黨的,元祐黨籍碑就是他立的。
當然,與其說蔡京是新黨,不如說他曾經是新黨。
在蔡京當了宰相後,隻想討好宋徽宗,宋徽宗覺得新黨不錯,蔡京就順道支持新黨。
“你讓我緩一緩。”
楚禎揉著太陽穴,“我沒記錯的話,元祐黨籍碑是1105年立,當時伱已經……當時蔡京是宰相,廢了宰相趙挺之。”
“趙挺之如今是禦史中丞。”
“皇帝是誰?”
“端王諱趙佶,於五年前登基,初年號為建中靖國,後改崇寧。”
李清照說話很有藝術,她因為要向楚禎介紹皇帝名字,所以稱呼為端王趙佶。
楚禎確認了,李清照所在的宋朝曆史發生了混亂,不,應該說,李清照所在的時空,與他看過的史書裡不同。
難怪之前李清照說宋,遼,金三國鼎立,又擔心金寇南下。
“這麼說來,宋朝準備和金聯手,滅掉遼朝?”楚禎問她。
李清照回道“父親略有提過,說朝中有人上書,可如今有二賊方臘、宋江,北伐力不從心。因此蔡相在推半山公之方田均稅法,以充盈國庫。”
“這話是你說的,還是你父親說的?”
“外麵這麼傳的,楚郎君為何這樣問?”
“因為蔡京乃六賊之一!大奸臣!”
林黛玉以清柔嗓音說道,她沒太仔細看宋史,可蔡京名聲太響,想不記得都難。
“……啊?”
李清照一臉吃驚,“蔡相乃奸臣?”
她還以為貶斥蘇翁和她老師的元祐黨籍碑,乃是新舊黨水火不容導致的。
難怪父親提起蔡相,總是含含糊糊,不願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