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班主任生涯!
齊凱是這個班上最特殊的學生,他雖然上課不吵不鬨,但是不聽講,作業也很少完成。因為班級常規很好,學習氣氛也濃,無形中他也受到了熏陶,有一段時間在班上還算安分守己。
有一天,我和他一起被請到教育處時才知道,他經常在校外惹事生非。
我一下子想起了,前幾天放學以後,我正在辦公室接待一位家長,兩個同學慌慌張張地飛奔而來。神色緊張地告訴我“夏老師,快!校門外……”
我向校門外跑去。還沒到校門口,遠遠看見我班的馬含淩、楊潔等四個高個子男生站成一排,像犯了什麼大錯似地低垂著頭。有一個身材瘦小,油裡油氣的男孩子對著他們指手畫腳、搖頭晃腦、神氣活現地說“把齊凱叫出來!”他邊說邊時不時地拉拉這個同學的書包,踢踢那個同學的腿。
“你乾什麼?”我邊跑邊喊,“你是哪個學校的?”那個小痞子扭頭一看,知道是老師來了,拔腿就跑,也顧不上馬路中間川流不息的車輛。一時間,汽車喇叭聲大作。
回班後,我了解到那幾個小痞子是來找齊凱複仇的。
齊凱家的居住環境很差,在小學時就與社會上的一些人結下了梁子。
我教育了同學們。我也生氣地對那幾個同學說“你們個個都比那小痞子高,比他壯,人多勢眾,怎麼能束手就擒呢?站在那一個個就像是犯錯誤的學生!難道是你們乾了什麼壞事啊?”
我還想起早上莊翔同學的媽媽來找我,,她心事重重、神色凝重,對我說“莊翔的自行車前兩天在校門口被搶走了,夏老師,今天是拿錢換車子的日子,你千萬告訴他,不要去拿了!咱們不要車子了,小命重要。”
她還把我拉到牆角落,悄悄地說“孩子不認識他們,真的!夏老師相信他,一點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拿了車子準備走,就被他們搶走……”
哦,我想起莊翔是騎的一個自行車,是一個新款名牌。我對她說“不用解釋了,我知道莊翔是班上遵守規章製度的好學生,和外校學生從來沒有瓜葛。”
我在班上也一再強調學校的大忌,就是不許和外校的學生亂串,這是一條高壓線。相信無論哪個同學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
教育處劉主任也針對這件事對全校學生進行了教育,我校是全市文明的德育先進學校,許多有聲望的家長主要就是衝著這一點,把孩子送到我們學校來,希望提高孩子的素質。但是我們忽視了對學生進行自我保護的防範意識教育,隻是片麵強調了學校的這條高壓線,如果犯了事處理尤其嚴重。因為當時社會上也比較亂,有些學校的風氣很不好,我校采取了有力的措施後,才基本遏製住了與外校學生發生衝突的惡性事件。
齊凱的臉上和鼻子上都有傷痕,坐在教室裡心不在焉,眼神飄忽。我找他談話,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一直在想著彆的事情。
他不是考上我們學校的,他父親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為了規範孩子的行為,更是為了避免到彆的學校後,又與過去不三不四的孩子同流合汙,所以想方設法轉到了到三全中學。
“這些打架的孩子就住在家門口,小學時就在一個學校。他們一點不知道天高地厚,,無法無天的,沒有人能管住!唉……”齊凱的爸爸無可奈何的告訴我。
是啊,像齊凱爸爸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公安,麵對這些尚未成年、疏於管教、生活環境惡劣的孩子都無能為力,麵對自己的孩子,那更是獨束手無策、仰天長歎了。
一天放學以後,我到齊凱家去家訪。齊凱的父親出來迎接我。“她媽媽呢?”我問。他爸爸歪了一下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媽媽在家,就在房間裡。
家訪以來第一次遭到這樣的冷遇。
齊凱的父親用沉悶而沙啞的聲音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齊凱有一個哥哥……”“哦……”我環視了一下周邊。
“夏老師,他已經不在了……”
“啊……”
他的聲音更加低沉,“他的哥哥非常活潑可愛,給家裡帶來了許多的歡笑。三歲的時候感染上流感,誘發了他的心臟病發作,導致心力衰竭……”
我心裡很難受,都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安慰他,隻有默默地坐著,注視著他尤為憔悴臉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齊凱生下來以後,也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他突然提高了聲調,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言非常流暢。看得出來,他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口氣將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我的麵前。
我難受得無法形容。
哦,難怪他的媽媽……
難怪他父母深不得,淺不得。
我同情他的父母,也心疼著這個不懂事的“家夥”。從此以後我也儘量不對他大呼小叫,但是我依然會恨鐵不成鋼。
“你還能不要踩高壓線啊?”我對他說,“你為什麼要打架,你怎麼就打不夠的打?你不打架會死啊,你還知道,你打架才會死啊!”
我急得居然說起了繞口令。
說他不懂事吧,他有時也很懂事,他看我著急的樣子,他也會說“我知道了,夏老師,沒有事!”他笑著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