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斬神,君可敢執刃並肩!
在網暴的期間,她可能澄清過很多次,解釋過很多遍,可惜在洶湧著要淹死她的言論裡激不起任何浪花。
但是新娘墜樓案擁有足夠多的關注,擠滿法院門口的記者和博主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是她人生不幸中的大幸,隻是這大幸卻是穆穀瑤的不幸。
世事總是如此的吊詭。
傅童心轉身麵向法官道“非常感謝法庭同意此次庭審可以現場直播,也感謝法官沒有阻止我今日的行為,但是我隻能對大家說聲抱歉。為了今日能站在法庭之上,我對警察說了假口供。我離開蝶魄大廈樓頂的時候,穆穀瑤還沒有墜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沒有親眼所見,我說我親眼看到郝淩霄將穆穀瑤推下樓這句話是假的。我,傅童心,願意接受做偽證的一切後果。”
郝淩霄鬆了口氣,他本以為他不仁不義,傅童心會趕儘殺絕。
法庭以傅童心情有可原,並且在法庭上沒有當庭指證郝淩霄殺人,又自己率先承認口供作假為由,不予追究。
新娘墜樓案失去了關鍵性的證詞,隻能判定為證據不足,郝淩霄疑罪從無,當庭釋放。
遙渺渺望向一直筆挺站在右前方門口角落裡龔冬澤,本以為會得見他挫敗的神色,卻見他沒有絲毫失落的神色,就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反倒是眾人的神色讓他更有興趣審視。
想起警察對到場人員的反複核對,再想到龔冬澤站立的位置是專給法官進出法庭所用,而警察和旁觀人員都是從後方大門進入的。
遙渺渺環顧四周,果然確定龔冬澤這個位置是觀察旁觀人員最好的位置。
也就是說比起這場庭審的結果,龔冬澤更在意的是到場人員。
這場庭審是警方設下的鴻門宴,宴請四方來客,敢問凶手可敢入甕?
是為了新娘墜樓案,還是為了新娘連環剜心案,或者皆而有之。
遙渺渺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季遇,她目光在旁觀席上探尋了一遍卻沒見到季遇。
是沒來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覺得季遇應該到場的,哪怕他和穆穀瑤的交集,隻是他給穆穀瑤做了件婚紗。
婚紗!
突然,遙渺渺終於了悟自己為什麼會想著要去花信風嫁衣店。
是婚紗給她的感覺。
包括穆穀瑤在內,新娘連環剜心案裡六個被剖心的場景照片裡,六件婚紗除了精工細作外,都給她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直覺的認為這六件婚紗應該出自同個人之手。
可是季遇看上去年齡才三十不到,魏染當查到他的戶籍信息也顯示他今年二十六歲。
警方的資料裡,新娘連環剜心案最早一起發生在十五年前,那個時候季遇才十一歲,這可能嗎?
但如果戶籍信息是假的呢?
隨著大數據的推進和製度的完善,戶籍造假越來越艱難,但是依舊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記憶中季遇那猶如深淵幽潭的雙眸,還有眼白和眼角上病態感的嫣紅,突然和眼前郝淩霄眼中的殷紅重疊了起來。
滅度工作室裡那套明朝鳳冠霞帔也和夢中那猩紅的曲裾身影重合。一股寒意猛然竄上後頸,遙渺渺突然間隻覺得毛骨悚然,就像夢中那條猩紅的蛇化作了實體,順著脊背蜿蜒而上,一口咬在了脖頸之上。她想躲,可毒蛇的利齒已深入脖頸的血管,唯有引頸就戮。
遙渺渺下意識的去摸手上的腕表,卻摸了個空。為了避開安檢,她在早上出門前特地摘下來了。
正巧此刻,龔冬澤也看向了遙渺渺,正巧對上了遙渺渺的雙眼。
遙渺渺禮貌性的想要回以微笑,但尚處於恐懼中的她隻能僵硬的扯了下唇角,卻無法凝成微笑。
察覺到異樣的龔冬澤下意識的上前幾步,就在此時,原告律師站起身道“法官且慢,這起案件還牽扯到死者資產被強占,請不要閉庭。”
聞言,龔冬澤左右環顧,見大家都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他縱然滿臉擔憂看著遙渺渺,但也隻得退回原位。
“這還有後續,真是綿綿瓜瓞啊!”
“我算是理解瓜田裡的渣了。”
遙渺渺聽到有人互相小聲嘟囔著,想走又忍不住坐回了原位,她轉頭循聲望去,恰見白蔓君也正瞥了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