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斬神,君可敢執刃並肩!
是的,這是一場戲,衝著李漫兮,或者衛子夫而來,又或者兼而有之。
衛子夫想要作壁上觀,偏偏有人想方設法的要將她拉入權力爭鬥的旋渦。
衛氏一族現在手握大漢的繼承人,又是目前的利益既得者,自然求穩。
但是非利益既得者又怎麼能甘心拱手相讓這滔天的富貴呢?
遙渺渺學著衛青,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至於心是否觀自在,遙渺渺覺得衛青內心肯定無法平靜無波。
若李夫人隨漢武帝祭祀,應當穿夫人品階的褕翟。拿皇後褘衣取代夫人褕翟,這很容易被人以為是衛子夫嫉妒李夫人,故意惡心李夫人,同時還能向李夫人示威。
隻要漢武帝死得早,衛子夫就幾乎能立於不敗之地,絕不會乾這種矛頭絕對會指向自己的傻事。
衛青明知他人會懷疑衛子夫,但是他一開口解釋,隻會坐實衛子夫的罪名,甚至連他自己也可能會被拖下水。
現在即便他就在現場,也隻能啞巴吃黃蓮,將這件事硬生生咽下去。
也就是說,這件事,不但惡心了李夫人,也一起惡心了衛子夫和衛青,至於漢武帝,自己的皇令被惡意扭曲,估計也挺惡心的。
漢武帝北巡,國事交由太子,後宮之事交由皇後,這不是秘密。
衛子夫遠在長安,至今漢武帝都沒有下旨讓她啟程,皇帝陵祭祀安排在明日,衛子夫根本不可能趕過來。
國家祭祀這麼大的事情,所備物品必定會層層嚴格把關。
禮官一人依例推想誤以為來的是衛子夫,準備了皇後褘衣,這存在可能。可如果這件錯事能通過重重把關,當眾呈到漢武帝麵前來,就肯定不是失誤,而是有人在背後精心布局了。
禮官,可能才是這個布局裡最無足輕重的替罪羔羊了。
漢武帝收斂起眼中的冷厲,平和的對禮官道“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平身吧。”
不等禮官起身,漢武帝狀若無事起步前往軒轅廟,禮官不敢遲疑,連滾帶爬的跟上小心翼翼的介紹。
衛青亦是不動聲色的繼續隨侍其後,眾人見狀不明白漢武帝是否另有深意,也隻好緊隨其後,都裝作無事發生。
漢武帝行至軒轅廟前,有幾個文官頻頻向禮官示意,但禮官望著漢武帝愣是不敢開口,那幾個文官最後隻能相互對視一眼,有些呐呐的道“啟稟陛下,軒轅黃帝乃是仁德之君,曆代君王前來祭祀皆是卸甲解劍入內,陛下素來英勇,鎧甲寶劍皆曾染血。”
文官至此,不敢繼續繼續往下講。
衛青聞言,不等漢武帝指示,毫不猶豫的立馬卸甲解劍,趕在漢武帝之前入了軒轅廟。
其率領的一小隊羽林騎也隨之整齊劃一的卸甲解劍,魚貫而入。
“盔甲劍刃皆沾有血腥之氣,確實不合適。”漢武帝點了點頭,雙臂一展,霍光等近臣便上前接下蜀中劍,並幫其解甲。
漢武帝脫下甲胄,恰見右側有一柏樹,枝丫高度恰好,便隨手將甲胄往柏樹上一拋,倒掛在上麵。
遙渺渺怔楞的望著麵前的場景,一時間有種時空交錯之感。
她曾經來過黃帝陵,在兩千多年後的21世紀。
眼前的這顆小柏樹,在她最初的記憶裡是高達17米的“掛甲柏”,遒勁滄桑,滿身斑駁,樹身上斑痕和孔洞縱橫成行,訴說著歲月的風霜。
她去的時候不是清明,當時聽導遊介紹,說這斑痕孔洞乃是當年漢武帝掛戰甲所致,到清明多雨的時候,就會有柏液從孔洞中滲出,凝結成球狀,閃耀繽紛,被譽為“黃陵八景”之一。
如今親眼見到,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站在漢朝往前看,還是站在21世紀往後看。
“夫人。”
遙渺渺聞言回神,見漢武帝正伸手看著自己。
遙渺渺茫然的將手放入漢武帝手心,直到感覺到漢武帝手掌的溫度傳來,遙渺渺才對周圍的場景有了真實感。
“在想什麼?先陪朕入廟內吧。”漢武帝輕笑一聲,牽著遙渺渺入內。
遙渺渺這才反應過來,急急的縮回手將腰間的七星龍淵劍取下遞給霍光後,才牽起漢武帝的手,與漢武帝一起朝軒轅廟走去。
遙渺渺雖然還是男子裝扮,但此刻漢武帝一聲“夫人”,再加上白皙秀麗的麵容和七星龍淵劍,禮官終於明白過來自己錯在了哪裡?
陪同漢武帝祭祀軒轅黃帝的不是皇後,是李夫人。
一想到李夫人專寵的傳言,禮官麵色刷的就白了,唯恐自己得罪了李夫人會小命不保。
等到遙渺渺隨著漢武帝進入軒轅廟,便見廟門口及廟內各處,都已有羽林騎井然有序的駐守警戒,衛青正在門內挺立等候,待見到漢武帝才微微躬身行禮。
想來剛才軒轅廟的各處他們肯定都檢查過了一遍。卸甲解劍後進入軒轅廟內查探,萬一軒轅廟內有埋伏,他們很可能遭遇不測。
衛青身先士卒,羽林騎也毫不遲疑。
遙渺渺有些明白衛青為何會得漢武帝如此器重,衛子夫弟弟,衛氏外戚,才是衛青大將軍最微不足道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