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斬神,君可敢執刃並肩!
車輪粼粼伴隨著鐵騎齊整的行進之聲。
遙渺渺支著下巴望著正在車窗邊閱讀奏折的漢武帝,思緒不經意的飛回了第一次入未央宮之時。
也是乘著鑾駕,也是麵對漢武帝,也是走向未央宮。
兜兜轉轉,上一次茫然無措的被命運擺布,這一次呢?
會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將自己的榮辱,乃至於生死,都寄托在一個帝王的恩寵上,隻因為眷戀眼前之人。
值得嗎?
史書上李夫人早亡,也就是說她此刻遵循著李夫人的人生軌跡,也將不壽。
她剩下的生命不多了,為了一個男人,就此將自己葬送於未央宮之中嗎?
漫兮,離開吧,宮外是山河壯麗,山花爛漫。
望著車窗外的街道屋舍,遙渺渺想起了李季將她當做李漫兮時,所說的話。
小道童的家人被厚賞,家人們對陛下感激涕零。應是有誰偷偷暗示了他們小道童牽扯到毒害皇帝,家人們自然是三緘其口,不敢喊冤。恩威並施之下,小道童被殺一事就這麼輕易的被揭過。
讓李季戴罪立功是好聽點的說法,和無罪釋放沒有什麼區彆。這幾日往長安行進,他也一路跟隨,幾次求見,皆被遙渺渺拒絕。
命,在權利麵前,輕如草芥。
遙渺渺起了退意,她不喜歡這種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活法。
她不喜歡宮外的山河壯麗,也對山花爛漫無感,但她不喜歡連生死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覺。
她後悔了。
正當遙渺渺想著怎麼組織語言的時候,漢武帝似心有靈犀般抬頭看向遙渺渺,含笑道“朕的卿,在看什麼?”
遙渺渺一愣,有些恍惚道\”在看陛下好看。\”
察覺到遙渺渺的心不在焉,漢武帝放下奏折向遙渺渺伸手出手道“剛北巡歸來,之前積累的政務有點多,卿可是怪朕這幾天冷落了卿?”
遙渺渺將手放入漢武帝的掌心,卻沒有順勢依進漢武帝的懷裡,漢武帝愣了愣,望向遙渺渺的雙眸劃過一絲慌張。
兩兩相望,遙渺渺不需說,漢武帝已察覺。
“朕許卿後位。”遙渺渺沒有縮回手,漢武帝卻還是握緊了手,唯恐抓不住遙渺渺。
遙渺渺沒動,隻是愣愣的看著漢武帝,眼中有著太多說不明道不明的掙紮。
“朕可以給卿財富、權勢,乃至一切。”望著依舊沒有動容的遙渺渺,漢武帝長歎了口氣道,“卿就在朕身上圖點什麼吧。”
對於不愛的人,往往怕她圖你什麼一絲一毫。
可對於愛的人,卻巴不得她圖你的一切。
這樣即便不愛,因還有所圖,她至少會留在身邊多一刻。
漢武帝很高,哪怕坐在鑾駕之中,也是腰肢筆挺,脊背挺拔。總習慣了懶洋洋斜倚而坐的遙渺渺往往需要仰望他。
此刻遙渺渺依舊仰望著漢武帝,不知該如何抉擇。
好像從始至終,她雖然一直是仰望著漢武帝,可又好像她才是處於上位的那個人。
漢武帝從一開始就愛上了遙渺渺,誰先愛的人先輸。向來好強的他在這場愛裡丟盔卸甲,卻沒打算反抗。
眼前的人不是劉徹,可他此刻便是漢武帝,以後也是漢武帝。
舍得他一個人輸嗎?
還是陪他一起輸?
賭一賭一個皇帝的愛是否能夠長久。
“恭迎陛下回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百官跪迎之聲在馬車外傳來。
漢武帝絲毫沒有理會,隻是握著遙渺渺的手,凝望著遙渺渺,他在等,等遙渺渺的一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