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溫的遺體衝進血河當中後,懸在這座洛九城上空已經浮現出人臉的紅霧倏然激蕩不休,那張吐出了血河的嘴撐得更大了,原本已經凝實到猶如血一般的色澤正在淡去。
積蓄其中的血氣,都通過這條血河,融入了江柏溫的殘軀之中!
紅霧很快便從天上消失不見了。
化作一片血色天河。
傾瀉而下,猶如天上銀河化作血色,塌了一片下來!
鎮國公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險,急忙提醒“小娃娃,避開——”
其實也不用鎮國公提醒,他的聲音在徐年腦海之中響起的時候,徐年就已經在後退了,他可沒有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仰望天河傾瀉的驚人畫麵。
在這座洛九城裡麵,每一個人死後化作的血氣,三分歸了殺人者,餘下七分散入這片天地之中,而這片天地之中的血氣最終又都緩緩彙聚向了高掛在明月位置上的那團紅霧。
當紅霧不再高懸,一次性釋放出了蓄積至今的全部血氣,難以估量的血氣徹徹底底化作了血色天河落下來,其勢之浩大,已經不是靈力乾涸的徐年能不能阻攔的問題了。
而是要暫避鋒芒,以免遭傾瀉下來的血色天河淹沒!
“那……那是什麼?”
“天、天塌了!”
“為了掠奪血氣相互廝殺,之後此地居民化作嗜血野獸,再到這墜落的血色天河……這該是試煉的最後一關了吧?隻要挺過去,是不是就能離開這鬼地方?”
“這哪裡是試煉?這分明是要我們死!該死的,江家老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些在血色之城存活至今的江湖人士,不管身在何方都抬頭看向了血色天河傾瀉而下的末日場景,他們每個人在殺與被殺之間活到現在,各自懷揣著的心思與想法都已經不儘相同,但卻都從這血色天河之中感受到了令自己心顫膽裂的恐怖壓力。
首當其衝的如果是自己,怕是頃刻間就已經屍骨無存了吧?
徐年禦空而起,飛出了兩三條街的距離,才堪堪避開了血色天河的波及,不過天上紅霧積蓄至今的血氣全部落到地上,血色天河傾瀉在這座血城當中之後。
凝如實質的血氣卻沒有進一步擴散。
反而是在往回收縮。
隻不過收縮過程有彆於地麵上的一灘水漬在烈陽下蒸發那般循序漸進。
而是間斷的,有規律的。
收縮了一下之後,會停一下,然後再收縮一下,再挺一下……如此反複,隻不過每一次收縮的幅度都在成倍遞增,就好像是有一顆剛剛複蘇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全身鮮血隨著心臟律動的節奏而收縮。
“咚!”
從天墜落的血色天河收縮完了最後一下,在那血色最終消失不見的地方,正站著一道人影,寸尺寸金的華貴錦衣破破爛爛處處都是血跡。
赫然是應當已經死去的江家家主,江柏溫。
他此刻垂著腦袋。
看不見神情。
徐年隱約聽到了一聲悶響。
猶如擂鼓。
一聲強過一聲。
“咚、咚……咚!”
不。
不對。
不是擂鼓。
這是心臟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