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天寒地凍要睡也彆睡在大馬路上，當心睡死過去……不對，他已經死了！怎麼回事？誰殺了這乞丐？”
“差爺，不知道啊，這乞丐剛剛忽然渾身抽搐，眼看著好了，結果沒一會兒就這樣了，大概是害了什麼急病吧，也不知會不會傳染。”
“急病？找個郎中來看看……這小乞丐有親友沒有？”
“沒有……”
小乞丐隻是一個開始。
類似的事情還接連發生了四次，都是抽搐之後好了一會兒，然後忽然暴斃，隻不過事發地點都在天南海北又極其突然，沒引起什麼漣漪。
也鮮有人知道，這是一位玩弄天機禍患天下的四品境道修在做最後的掙紮。
無用的掙紮。
“……鐺——”
這是第六聲鐘響了。
陰渾子的意識剛借著混沌種的滋養從一縷殘存魂魄裡蘇醒，占據了原主已經無魂的身軀，便聽到了這催命般的鐘聲。
如無意外這也將是他聽到的最後一聲鐘響。
狡兔尚且三窟。
陰渾子一共給自己留了六條後路。
隻不過這也是極限了。
不是陰渾子不想留下第七枚蘊含著一縷魂魄的混沌種，隻是以他四品境的力量，隻能留下六枚這樣的複生之種。
隻不過這一次的鐘響之後，他的這一縷魂魄沒有被立刻抹去。
“桀桀……師弟，來都來了不動手，難道是想要和我敘敘舊，和我回憶一下從前一起跟著那老東西學習道法時的溫情歲月嗎？”
“還是想聽我怎麼痛哭流涕，向你懺悔當時不該鬼迷心竅弑師奪寶？”
“我告訴你，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我便是到了現在也不後悔——那老東西就是老糊塗了，他不把閣主之位傳給我，而傳給你這個廢物，就該去死！”
陰渾子在這最後依舊發出了陰沉的笑聲。
天機落下。
彌漫出一道混沌氣，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
這正是柳道子以滌天鐘的力量形成的一道意念化身。
“桀桀……師弟，你這滌天鐘用的很熟練啊，看來即便這鐘在我手裡，你也沒少鑽研混沌之道啊？”
“師兄，這可都是為了你準備的，我確實是不如你，所以隻能靠著知己知彼來占點勝算……你說的很對，我確實是個廢物，不然也不會讓你活這麼久。”
“知道就好！我是敗給了大焱朝廷，敗給了丁摶，敗給了徐年……但可不是敗給你這個廢物！”
“但你就要死在我這個廢物手裡了。”
“嗬嗬，你說這些話的時候，還真跟那老東西如出一轍……想看我怎麼洗心革麵懺悔過去？我說過了，淪落到今天死在你的手裡，我隻有怨恨，沒有後悔。”
“師兄啊，師父當年其實在想，閣主之位先傳給我，但我天賦不如你修為境界也會不如你，如果你這心性能夠改一改，這閣主之位就不傳給我徒弟，而是傳給你，但是你……”
“桀桀桀……但是我讓那老東西失望了？我呸——把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搶走再還回來，還指望我感恩戴德嗎？”
柳道子的化身一陣無言。
良久後。
微微搖頭：“師兄，你果然是對的，我確實是在浪費時間，沒必要和你說這些……”
柳道子隨手一揮。
滌天鐘的漣漪穿過天機落在了陰渾子最後的這一縷魂魄上。
自此之後。
人間再無陰渾子。
少了不可輕言其名字的一大人間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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