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老祖這是被徐大真人和朱大太監的打死了還是困住了？”
“好歹是個三品境強者，應該沒那麼容易死，我猜是後者。”
“真是沒想到，楊家大張旗鼓弄這麼一出，卻在這聲勢最浩大的時候猝然崩盤了。”
“葉郎，你先前攔著我們，不讓我們去襄助馮大人，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些什麼風聲？”
“對啊，葉兄弟你莫不是在京城和哪位貴人搭上了線，知道內情，所以之前才不讓我們秉直而行，以免給馮大人添亂？”
葉一夔與林瓏等人在一間酒樓的露台上眺望著已經崩塌的白玉台。
麵對著林瓏等人的詢問，葉一夔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這可就高看我了，我和你們一樣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收尾。”
這是實話。
葉一夔隻是猜到朝廷多半是有留了能夠對付楊家老祖的手段。
但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麼一個收場。
楊家老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金鹿楊家築起的高樓，當著一眾前來觀禮的江湖人士的麵，當場就塌完了。
林瓏心思玲瓏，想到了之前葉一夔要她去朱樓買凶，雖然她也想不出嶽博峰的金鹿楊家能扯上什麼聯係，但直覺上，她覺得這背後應當是存在著某種關聯。
隻是有些事情，不願意說出來也無關乎信任與否。
不該也不必追問。
林瓏幫著轉移話題：“今日之後，這楊家也不知會是什麼下場，應該是沒有過去的風光了吧。”
“這可不是風光不風光的問題了，楊家要是成了，以後就是一國之主，但既然沒成，那這就是造反的大罪，楊家九族不知能夠活下幾個人。”
“也不好說，正世盟是偃旗息鼓了，但滎原郡那邊還在鬨著呢，既然包括這蟒服大太監在內的朝廷高人都出現在了鹿角城，也意味著滎原郡那邊的四皇子沒有四品境高手可用了，恐怕很難壓住王家。”
“也是，雖然楊家出局了，但是王家還在，這世家與朱氏皇族之爭，還沒有結束……”
話題引開了。
葉一夔向林瓏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他的心思和視線，都還在崩塌的白玉台上。
高樓崩塌之後。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金鹿楊家，然後便是翠屏洪家、遼陽馬家、晉海蘇家……
在這些世家之後呢？
有一些人，在金鹿楊家聯合其他世家組成正世盟的過程中，可沒少出力氣，甚至沒有他們，正世盟未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掀起燎原之勢。
這些人，也該跟著楊家他們一起摔到粉身碎骨吧？
他們可不是平民百姓。
個個都是在大焱官場有一席之地的大人物。
金鹿郡、翠屏郡、遼陽郡、晉海郡等等地方的長官。
最次也是郡丞的官職。
尤其像是金鹿郡郡守龐淩愚，這可都算得上封疆大臣，但也是他最早投靠了金鹿楊家，讓這燎原之火順利地燒了起來。
所幸是在真正燎原之前，就已經撲滅了。
在馮延年來到白玉台前的時候，龐淩愚這些人就已經悄悄退避了，之後雙方打了起來，正世盟也不可能讓龐淩愚他們頂上去，他們就一直在白玉台的邊緣觀望情況。
葉一夔還有些擔心這些大焱叛徒會不會就像是馬家的五品境大巫族老一樣，見情況不對趁亂逃跑。
不過現在來看這是多慮了。
龐淩愚他們一個人不少，都很自覺地走向了馮延年。
這是自知已經是無處可逃的地步了。
乾脆不掙紮了。
伸頭任砍？
葉一夔覺得有點奇怪，要說一個兩個抱著這事敗之後坦蕩領死的光棍心態他還能理解，但這些大焱叛臣個個都這麼有骨氣，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其餘人也注意到了這些背叛了大焱朝廷的朝廷大官們結伴而行的動靜。
“怪事了，這些官老爺竟然不跑，還湊到馮大人的麵前，如此不惜命？”
“在四位四品境的強者麵前，他們估計是覺得自己跑不掉，認命了吧。”
“想從朝廷命官變成開國重臣，結果下錯了注，這下要掉腦袋咯。”
“等等，好像……不對吧，你們看仔細點，這幾個人似乎在笑？”
龐淩愚確實在笑。
看著崩塌的白玉台，看著那些即便幸存下來卻難免痛哭甚至流淚的世家子弟。
他如何能忍住不笑出來？
沒笑出聲就已經算好了。
世家之患日益加深，但是龐淩愚能做的也不過偶爾在這些世家身上割幾刀，遠遠算不上傷筋動骨，而今日這些個不安分的世家忍不住跳了出來，可算是頭破血流了。
可惜了……
首輔大人未能親眼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