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今日的早膳是粥。
香濃的白粥。
在一鍋白粥的周圍擺著三個九,九個大碗裝著魚蝦肉糜等等熱菜碼子,九個中碗是榨菜筍絲等等爽口菜,九個小碗是油鹽醬醋等調味品。
吃多少,愛吃什麼口味,全都自己選就是了。
不過嚴家平日裡的早膳也不用擺這麼多碗碟。
畢竟上桌用膳的一般也就這麼幾人,口味固定。
嚴士宗雖然不厭奢,但如果擺了一桌子碗碟,卻沒有幾個碗碟被伸過筷子,這種情況在嚴家老爺的眼裡就不是什麼豪奢享受,而是浪費了。
浪費總是可鄙的。
嚴士宗雖然沒苦過,但是嚴家家訓裡就有一條。
可奢而不可侈。
今日把這些擺齊了,主要是為了招待嚴家小姐帶回來的白衣少俠,不清楚他的口味是鹹甜還是酸辣,所以擺齊了二十七個碗,任其調配,不至於怠慢了這位底細尚且不明的五品境強者。
嚴士宗坐在主位上。
嚴妍妍帶著麵容俊逸的白衣少俠走進了大廳。
已在昨天和白衣少俠見過一麵的嚴家主母落落大方地為白衣少俠盛了一碗白粥,嚴妍妍把她喜歡吃的幾樣配菜夾到了白衣少俠的碗裡。
母女都熱情了。
作為家主的嚴士宗就不好再太熱情了,總要端一下架子,免得這白衣少俠以為在嚴家能夠予取予求,擺不正自己應有的位置。
這種誤會極其不美,會滋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齟齬甚至是將一段本該良好的關係導向扭曲。
所以白衣少俠入座後,嚴士宗悶頭舀了一碗白粥,弄了些鬆花蛋碎末和青菜絲放在粥裡,用調羹輕輕攪合,把這粥的清甜與菜的鹹香混在一起,甚至都沒抬頭看這已經入座的白衣少俠一眼。
“爹,這是我帶回來的朋友,你好歹也跟人打聲招呼吧!”
直到女兒開口了,嚴士宗才抬眸看了白衣少俠一眼。
這一眼。
嚴士宗手裡的調羹都沒拿穩,磕在了碗沿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這若是在一些遵循古訓家風嚴謹的世家裡,已經算得上是飯桌失態了,而在嚴家雖然不是什麼事,但發生在嚴家老爺的身上,也足以引起母女二人的側目了。
夫人正含著一口粥,沒來得及說話。
女兒性子直率,直接問道:“爹,好端端的,你這是咋了?什麼嚇到你了?”
白衣少俠也正看著嚴士宗,神色溫和不見喜怒,嚴士宗幾乎能從他那雙平靜如湖水的眸子裡麵依稀看到自己略有些驚慌的麵容。
嚴士宗深吸了一口氣,略微定了定心神,重新拿起了調羹。
“沒事兒,你爹我能有什麼事?隻是……隻是這幾日有些疲憊,手一下子乏了而已,彆想太多了。”
嚴士宗先是說了嚴妍妍一句,然後看向了飯桌對麵的白衣少俠,笑著說道:“這位是徐少俠吧?一大早就聽女兒說你如何俠肝義膽啊,如何俊俏,現在這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不似凡人。”
嚴妍妍有點奇怪,印象裡的爹爹應該不至於剛見麵就把人誇成這樣。
人中龍鳳都算了,連不似凡夫都來了。
不是凡人是什麼?
天上仙人嗎?
不過也正是因為奇怪嚴士宗這誇讚之詞怎麼有些浮誇,嚴妍妍反而沒有注意到嚴士宗開頭說的是徐少俠,點出了連嚴妍妍都不知道白衣少俠的姓氏。
一身白衣的徐年喝了一口含有嚴妍妍夾的豬肚絲的清甜白粥,輕聲說道:“嚴家主謬讚了,我不過是有些許修為傍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