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背靠著百羽王朝，他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百羽王朝能夠一直盤踞在百萬大山之中，除了固定的幾支商隊進出外，幾乎不與外界有什麼交流來往，能夠偏居至今，可不僅僅是妖族自己關起大門就夠了，還得要有能夠拒絕外人來強行打開大門的底氣。
古往今來，由於各種原因，不是沒有外來者想要闖入百萬大山。
但是時至今日。
百萬大山卻仍然是妖族的百萬大山。
“蘇兄的好意，高諶心領了，隻是高諶畢竟是玄雍皇族的一員，縱然無力改變，也做不到偏居一隅眼睜睜看看山河傾覆，況且若真如蘇兄說的一樣，玄雍變成了魔土，這便是席卷天下的大禍，百羽王朝雖然占據著百萬大山，但百萬大山說到底也是人間的土地，仍然是無從幸免。”
人心就是彆扭。
明明知道自己無力改變，卻又不忍抽身離去袖手旁觀。
蘇明嘟囔道：“無從幸免？這卻不一定……”
心情複雜的高諶沒聽清：“嗯？蘇兄說什麼？”
“咳咳……沒什麼，好了好了，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收拾東西早點出發吧，早點回去我估計考核得分也能高點，路上估計也不太平，不過有你這六弟同行，可能也不全是壞處，至少能拿他趟雷。”
這次高諶倒是聽清了，但卻有些不解：“趟雷？蘇兄的意思是，在我們去往百萬大山的路上，會遇到麻煩？”
“不然呢？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在父皇下令結束曆練讓我們回去接受考核的時候，考核大概就已經開始了，若是回不去，或者說不能順利帶著自己選中的人回去，這考核大概是開局就已經失敗了。”
“可這是你們妖族的試煉考核，我作為你選中的人，是這試煉的參與者，而高殷他隻是個局外人，用他來解決考核裡的題目，不算是違規嗎？”
“違規？這最多是意外情況！記住了高諶，你那個六弟高殷是自己非要跟上來的，我們也沒辦法趕走他，所以……路上發生了什麼事，這都是你和我控製不了的意外。”
蘇明滿臉壞笑，勾搭著高諶的肩膀。
雖然有了解釋，高諶也聽得明白，但是玄雍二皇子臉上的擔憂卻沒有絲毫減少。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這是玄雍天子對皇子們的考核，投機取巧地借用試煉外人的來應付考核題目，並把這些解釋為不可控的意外，高諶的那位父皇絕對不會覺得有趣或是滿意，而是會覺得自己被當成個傻子一樣糊弄欺騙了，繼而雷霆震怒。
蘇明搭在高諶肩膀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說了，我們百羽和你們玄雍的朝堂不一樣，我那個父皇……嘖，估計和你說你也不信，總之你就信我的，放寬了心就成，等進了百萬大山，你自己感受一下親眼看看，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蘇明和高諶結伴出發了。
離開了玄雍京城，踏上了前往百羽王朝的路程。
沒有玄雍國或是百羽王朝的侍衛或使臣隨行，隻有來自玄雍國的諶皇子和百羽王朝的明少主，僅此一人一妖而已。
不過一起上路的就遠不止他們一人一妖了，血皇子高殷不僅僅自己跟了上來，與他的手足兄弟同行，還帶了隨行侍衛和馬車，馬車上懸有玄雍皇室的旗幟，迎風招展威風凜凜。
這太招搖了。
高諶皺了皺眉頭，但是高殷就像是沒看出高諶的不喜，笑著說道：“二哥，六弟可是特意為你準備的這些人馬，怎麼樣？夠不夠氣派？咱們玄雍國的二皇子要去百羽王朝參與試煉，這排場可不能丟了，不然那些久居大山不問世事的妖族，以為我們玄雍是拿不出什麼東西的彈丸之地，以為沒人能給二哥你撐腰，給你穿小鞋可怎麼辦？”
這句句話，都像是在為了高諶著想。
蘇明聽了隻想吐，他也沒怎麼遮掩，直接就做了個作嘔欲吐的動作。
高殷眼中閃過一抹寒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位是百羽王朝的明皇子沒錯吧？哦，你們那兒好像不興叫皇子，而是少主，明少主擺出這樣的反應，是覺得我說的話很……惡心嗎？”
蘇明直接點了點頭。
高殷眼中的那抹寒光倏然爆發，化作了血色狂風席卷而出，雖然沒有真正出手，但把這威壓釋放出來，擺明是要想要給蘇明一點顏色瞧瞧。
至少讓百羽王朝的這位少主出個醜
蘇明沒有退，若無其事。
高諶橫移一步，將蘇明護在身後，擋下了這攝人心魄的血色威壓，並拱手解釋道：“殷公子誤會了，百羽王朝雖然封閉不出，但對天下事也不是一無所知，我們玄雍國的威名，在百萬大山中亦有存在，不需要排場來證明。”
高殷冷笑道：“哦？這麼說，倒是二哥思慮周全，我這個六弟多此一舉了？”
“殷公子此言差矣，這不能算是多此一舉，而是有備無患，至少在路上有殷皇子的人馬隨行，那些宵小之徒遠遠看見了，定然是不敢前來騷擾我等，也就是托了殷公子的福，在去往百萬大山的路上，我們能夠一路平安無阻。”
高殷冷冷地看著恭順謙卑的高諶。
看了許久。
忽然。
高殷笑了。
身上那股血腥味十足的氣勢，也隨著這一笑轟然散去。
他拍了拍高諶的肩膀，笑著說道：“二哥真是會說話，一如既往的會說話，難怪……難怪父皇以前是那麼的器重你，我要是父皇天天聽你這樣變著花樣地誇我，我也得樂得找不北了。”
“殷公子說笑了，父皇恩寵於我，隻是一時興起而已，而父皇能對殷公子委以重任，可見在父皇的心裡，殷公子占據著首位……”
“哈哈哈，好呀，好一個獨一無二，二哥你都這麼說了，我這個六弟還有什麼話可說呢？那就走吧，啟程上路吧，你們不是趕時間嗎？這路上呀，六弟還得靠二哥多多照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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