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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嬌蠻懦弱(1 / 1)

濯簪記!

一種看熱鬨之心的促使下,她走到了殿外,發現一個穿紫烏金穿雲芙蓉曳羅如意宮裝的女子,搖著手中繡著絨草漫珠瀝蜻蜓的綾絹扇,秀眉緊擰,兩汪秋潭瞪著跪在她眼前瑟瑟發抖的淚人兒。她的聲調頗高,又怒言相斥,惹得眾人不敢出聲。

“不過是賤婢出身,我隻當是哪家名門深閨,目不識人,彆太給自己長臉!”

跪在她麵前用手絹絮絮擦淚的,是個身著滕青糜子衫,挽著簡單秋虛髻,發間亦是以零星的珠花點綴,身子骨纖纖的,雙唇嚇得慘白,滿是弱不禁風的模樣。她邊上也跪著一個小宮女,陽顏一看便知是宮中不受寵的小采女。

“毓容華,妾身近日來身子不適,這日頭又毒……”這個小采女慟哭解釋著,奈何囂張的毓容華怎聽得她微弱的辯解,“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就彆出來瞎晃悠,端的是怕滿宮裡忘記你這個人似得!狐媚皇上一次,封你個采女做已是極大的恩寵了,還不自知廉恥,不躲在角落反倒衝撞到我身子上來了,真是晦氣!”

那個小采女連連認錯,那毓容華卻任然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陽顏靠在門上,抱著肘,一副看熱鬨的心態,又覺得那毓容華說的話不堪入耳,便冷諷罵道“。”隨後她又問了身後的宮女“那個人是誰,我看她的屁股不能安在身上,應該飛上天才對。”

“正是毓容華與徐采女。”

“榮華?”陽顏心裡嘟噥著,算起來,此人嬪位比她高幾品。

她想了想,麵上一笑,悠然地扇著扇子便往她們那兒走去,朗聲說道“潑婦罵街,真是精彩。”她繼而又誇張地鼓著掌,惹得那毓容華仄頭而視。

那毓容華本就不喜殷美人,聽了她這一席話更是氣的渾身發抖,“殷美人是不是讓皇上寵壞了腦子還是那日馬上摔壞了腦子,見了我也不知道行禮。”

陽顏身後跟著的小宮女,連忙提醒了她要行禮。陽顏也懶得理會那小宮女,抱臂調笑道“對潑婦,我為什麼要行禮?“

毓容華聽聞此言,登時氣得滿麵青紅陣陣,正要說話,而陽顏故意做出一副上下打量的樣子,道“oh,真是不好意思……你年紀比我大,一眼看過去還真是大嬸的臉了,建議你平時還是多去美容院做做保養。毓容華是吧,金安康複,遲來的行禮還請不要怪罪。”陽顏諷笑著福了福身。

“你!”毓容華氣的伸手便要打她,陽顏一手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甩開,“潑婦就是潑婦,上來就要動手,也不知道學學人家徐采女,文文靜靜的。不像有些人吃了點排泄物,就要到處張嘴熏彆人。”

毓容華氣的渾身發抖,滿麵通紅,緊接著另一手便要呼嘯著上來,陽顏並沒有反應過來,眼看著這一巴掌就要實實地打在臉上。

“怎麼宮裡現在是毓容華做主管教嬪妃,本宮倒不曉得。”

隻聞見前頭端莊有力的聲音,軟輦上下來一個模樣溫和的女子,正是輔佐皇後協理後宮事宜的徾夫人。她一襲錦丹翡翠蹙金薄紗宮裝,青絲挽就的朝雲白拋髻上簪著玲瓏累絲菱花扁頭,斜插一支流銀紅寶金雀釵。其他所用裝飾珠花並不多,但光是看她明眸萊山,丹唇外朗,芳澤無加,儀靜體閒的模樣,一種無形的氣勢便壓了下來。

毓容華聞聲趕緊跪了下來,忙請安道“徾夫人萬安,方才殷美人出言不遜,見了嬪妾也不知行禮,這才……這才……”

陽顏見狀也知道情形如何,這深宮中的位分一重又一重,哪個不是得俯首行禮的。若現在還故作一副冷傲清高的模樣,也未免太不識時務了些。於是她也跪下身來,請了個安,昂首說道“我剛才好好地在屋裡睡覺,聽見外麵很吵,就出去看看。結果就看見毓容華在我寢宮前大聲斥責徐采女,我幫徐采女說幾句,毓容華就伸手打我,這麼氣焰囂張,後宮看來是要歸她管了。”

“你信口雌黃!夫人不辭辛苦,替皇後娘娘分擔後宮事宜,你由豈能這般胡言!且你何曾如此好心,會替一個小小的采女辯駁。夫人,你可千萬彆相信她的話!的確是她對嬪妾大不敬,出言不遜!我才怒不可遏,一時止不住脾氣……”

“那麼照你說你的心腸可是非常好的了,所以才會大聲罵人,動手打人了?那你這副好心腸,我可學不來,就當我壞心腸好了。”

“滿口胡言!你!……”不等毓容華說完,徾夫人便開口說道“好了,你爭我吵,像什麼樣子!還有沒有皇家嬪妃該有的氣度了?傳出去也不怕滿宮裡笑話!”

毓容華銀牙暗切,卻不敢再多說一句。

“天氣炎熱,毓容華要是斥責完了便回自己的寢宮去吧,免得身子中了暑,還如何能服侍皇上?”徾夫人輕輕地搖著手中的團扇。

這麼一說,毓容華雖然心裡還是憤憤不已,還想替自己爭辯幾句,但是迫於徾夫人的壓力,也不得不乖乖答應。何況天氣炎熱,她腦門早已浸出涔涔薄汗,若不是剛才徐采女不長眼,撞到了自己,一早便能回宮歇涼了。

她恨恨瞪了一眼陽顏,便無奈地起身道謝,領著自家宮女走了。

見跟前還跪著另外一個不起眼的人,她早已虛晃地跪也跪不好了。徾夫人示意旁邊的一個宮人上前去扶她,說道“把徐采女扶回去,叫個太醫給她好好瞧瞧,身子骨這樣羸弱,還在這樣的天氣出來。”

徐采女身邊的小宮女立馬上前哭訴說道“謝夫人恩典,原本主子也是不想出來的,隻是屋內更是悶熱不已,主子光是穿了一身衣裳也浸出虛汗來,這才想出來去花園湖邊走動,好得一處清涼。沒想到……沒想到誤撞了毓容華,榮華不肯放主子走,訓斥了主子好久……”

徐采女雙唇發白,額前的發絲也緊緊貼在雙頰上,顯得十分可憐。她羸弱地掐了一把宮女,卻也根本使不上力,隻是有氣無力道“不許瞎說。原是我不對,夫人,夫人也不要怪罪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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