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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腥臭味混雜著腐爛沼氣,在幽深的牢籠底部彌漫成黏膩的瘴氣。李威展開的朱雀之羽在半空中拖曳出金紅色焰尾,每一片羽毛邊緣都跳動著細碎火星,仿佛將空氣點燃成透明的火網。
他戰靴踩在鐵鏈之上,玄鐵鎖鏈隨動作輕晃,鏈節碰撞發出清脆聲響,與下方翻湧的濁流形成詭異的呼應。
深青色勁裝被蒸騰的熱氣熏出細密褶皺,胸口處烙印著的朱雀圖騰在火光中若隱若現。李威垂眸看向籠底那團盤踞的陰影,唇角勾起抹冷峭弧度——剛毅的守衛們此刻都縮在角落,金屬頭盔反射著火光,卻遮不住他們顫抖的下頜。
“轟!”
烈焰驟然暴漲三寸,將彌散的沼氣點燃成連片火牆。刹那間,整個牢籠如同被投入熔爐,十二根包裹著鉛皮的合金柱在高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柱身上蝕刻的符文逐個亮起,卻在觸及李威周身火焰時迅速黯淡。火光映亮了籠頂垂下的鏽蝕鐵鉤,那些曾經懸掛過無數屍骸的鉤子上還掛著碎裂的布條,在熱浪中簌簌發抖。
一張鋪著暗紋錦緞的檀木沙發憑空出現在火焰中央,李威落座時帶起的氣流掀動了額前碎發。他指尖輕叩扶手,目光落在陰影深處那對尚未睜開的碧綠色豎瞳上——那怪物的鱗片在昏暗中泛著冷硬的青光,每片鱗甲邊緣都凝結著深褐色的血痂,顯然剛經曆過一場廝殺。
“大個子,天亮該起床了。”
李威的聲音裹著火焰的熱度滾過地麵,驚醒了沉眠的巨獸。那對碧綠色豎瞳驟然睜開的瞬間,整個牢籠仿佛被投入兩枚翡翠色的星辰,豎瞳中央的狹縫收縮成細線,映出李威被火光拉長的身影。怪物緩緩舒展身體,蜷縮的四肢撐開時帶起的腥風讓火牆都為之搖曳,它足有三層樓高的身軀壓得合金地板發出呻吟,尾椎骨末端的骨刺刮過地麵,留下深深的溝壑。
“嗷——!!”
震耳欲聾的咆哮自血盆大口中炸開,獠牙上懸掛的涎水在聲浪中化作細密的水霧。肉眼可見的氣浪如同實質的巨錘,朝著李威迎麵砸來,所過之處火焰儘數熄滅,合金柱上的符文寸寸碎裂。最外層的十二層防爆玻璃在刹那間布滿蛛網裂痕,“劈啪”的碎裂聲如同暴雨擊打窗欞,緊接著便化作漫天晶屑,混著被震起的塵土撲向四周。
“煉獄焚天!”
李威周身驟然騰起黑紅色火焰,火焰邊緣泛著詭異的紫芒,在他身前凝結成半透明的領域屏障。兩種力量碰撞的瞬間,空氣被擠壓成扭曲的波紋,黑紅色火焰組成的屏障劇烈震顫,表麵不斷浮現又湮滅著繁複的符文。李威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額角青筋突突跳動,勁裝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與火焰烤出的鹽漬交織成深色的斑塊。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股來自遠古的蠻荒之力,如同奔湧的岩漿撞向堤壩,領域屏障在重壓下不斷收縮,黑紅色火焰被逼得貼向他的皮膚,灼燒著他的經脈。視線邊緣開始發黑,喉頭湧上腥甜,可他始終死死盯著那對碧綠色的豎瞳,眼神裡的堅毅如同淬火的精鋼。
牢籠角落的老黑猛地攥緊了拳頭,黃銅指套深深嵌進掌心。他親眼見過這頭被稱為“聖體”的怪物隻用一爪就撕碎過十噸重的裝甲車,此刻卻見李威僅憑領域就硬抗了三息——比他上次撐住的時間還要長兩息。身旁的比爾森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藍眼睛裡寫滿驚悸,他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西裝內袋的鎮定劑,卻發現自己的指尖抖得連針管都握不住。
“咦?”
聖體發出低沉的疑惑聲,碧綠色豎瞳中閃過絲詫異。它能清晰感知到領域另一端傳來的力量——純粹、熾熱,帶著人類獨有的韌性。這股力量比那個總是咧嘴笑的大金牙要弱,卻比所有它見過的人類都要頑強。它微微收斂了氣勢,黑紅色的火焰屏障如同潮水般退去,李威踉蹌著扶住沙發扶手,指縫間滲出的血滴落在錦緞上,洇開一朵朵暗褐色的花。
周圍早已一片狼藉。方才還站著的守衛們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有人被震碎的玻璃片劃破了頸動脈,鮮血正順著合金地板的縫隙緩緩流淌;有人七竅流血,眼球突出,顯然是被震碎了顱骨。唯有老黑和比爾森還勉強站著,兩人臉色慘白如紙,嘴角掛著血絲,看向李威的眼神裡除了震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呸!”
李威吐出一口帶著焦味的血沫,血沫落在火焰中瞬間化為青煙。他掀起勁裝下擺擦了擦嘴角,露出的腰腹上布滿細密的血痕——那是領域被壓縮時,火焰反噬留下的灼傷。汗水順著下頜線滴落,砸在檀木扶手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貪婪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這是他的火焰領域第一次被壓製,那感覺就像被一頭無形的巨手攥住心臟,連骨髓都在叫囂著屈服。可當他抬眼看向聖體時,眼底的火焰卻比之前更加熾烈。
“沒想到人類裡還有你這樣的小怪物。”聖體的聲音如同巨石碾過地麵,低頻的震動讓牢籠頂部不斷掉落碎石,“你有資格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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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從褲袋裡摸出張皺巴巴的紙條,借著殘餘的火光展開。紙條邊緣被火焰烤得發焦,上麵用炭筆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字。他的指尖還在微微顫抖,卻不妨礙他將紙條湊到眼前,聲音因氣血翻湧而有些沙啞:“少說那些沒用的,你來自哪裡?或者說,誰創造的你?”
聖體的碧綠色豎瞳眯了眯,巨大的頭顱微微晃動,脖頸處的鱗片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不知道!”
“不知道算什麼答案?”李威挑眉,隨手將紙條揣回兜裡,指節輕叩著沙發扶手。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聖體的聲音陡然拔高,尾椎骨的骨刺猛地砸向地麵,合金地板瞬間塌陷出個直徑三米的深坑,“我自醒來,便在此處。”
李威的眉峰擰成個疙瘩。“可憐的娃又是遇到不負責任的父母,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在這裡當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