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策就歎氣了,她如此靜立垂目的樣子最是疏離,像有一道門隔在兩人之間。
她不肯開門,他又不能踹門。
“世子妃!”首秋在敲門,聲音裡帶著點焦急和慌張。
“進來。”
首秋進來,滿臉的慌張。
“怎麼了這是?”寧書蹙眉。
“寧家送來了消息,江姨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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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寧府的車上,寧書一直皺著眉,甚至帶著些生氣。匡策就趁機坐過去一些,握了她的手,說“你在生你姐姐的氣?說來你去請她回寧家也是不合適。”
是的,趕回寧家之前,寧書曾經親自跑了一趟東跨院,去告訴寧棋江姨娘去了。寧書知道以寧棋的身份回去吊唁不合適,可是江姨娘畢竟是她的生母啊!寧棋不能回去寧書雖然失望卻也不會氣成這樣。她氣的是,寧棋居然說“一個姨娘死了,關我何事?”
寧書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這些她都不能跟匡策解釋,隻是自己在心裡生氣。
江姨娘畢竟隻是個姨娘,整個寧府絲毫不見有人亡故的裝扮,連門前的燈籠依舊是大紅的。
畢竟隻是個姨娘。
這還是寧書嫁得好,若是寧書還未出嫁,恐怕江姨娘的屍體不過是隨便一卷,葬了了事。
匡策先去前院拜會寧府幾位男丁,寧書則是托著首秋的手直接往江姨娘的住處去了。不同於寧府彆處的樣子,江姨娘這邊已經掛起白色,哭聲一片。
“表妹。”江宏守在江姨娘的床榻前,雙眼一片烏黑。
在江姨娘最後的生命裡都是江宏在照看她。本來寧府的家醫有給江姨娘診治,不過病情太重都放棄了。江姨娘身邊的丫頭咬咬牙,偷偷溜出府去尋了江宏。
可是江姨娘的確是油儘燈枯。縱使江宏醫術高超也是無回天之力。
瞧著床榻上已經故去的江姨娘瘦成了一把骨頭,寧書就忍不住落了淚。在她最難熬的那段日子,偏偏是江姨娘給與了她最大的溫暖。然而她就這麼走了,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哥哥就快要回家了。
“江姨娘病成這樣,為何拖到現在?又為何沒人告訴我!”寧書怒極。
本來就哭得肝腸寸斷的幾個丫頭,跪著解釋“江姨娘總是說自己是老毛病了,不礙事不願意去找大夫。誰知道這次病得這麼重。”
“而且江姨娘說您嫁入王府處處得小心應付著,不能什麼事兒都去麻煩您……”
寧書一陣天旋地轉,一時站不住。
首秋立刻去扶她,又是焦急地問“主子您沒事吧?快歇歇。”
“沒事。”寧書推開首秋,走向床榻,瞧著江姨娘。心裡一陣陣翻湧疼痛。江姨娘的命真的是很苦,臨死都沒有見得著自己的兩個孩子最後一麵。
寧書知道對於江姨娘還說,一雙兒女已經是她的全部。
兒子下落不明,上次回門的時候,她還答應了江姨娘打聽寧玨的消息,她帶回寧玨的消息了,可是江姨娘卻聽不見了。而她的女兒……如今正住在王府裡,根本不想見她最後一麵。
寧書閉了閉眼,忍下眼中的酸澀,忍下胸腹的翻騰。過了好一會兒,覺得身子舒服了些,寧書才開口問“喪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寧書突覺得下腹一陣尖銳的疼痛。意識明明是清醒著的,眼前卻突然一黑。
首秋離得遠來不及扶,江姨娘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又都是跪在地上哭著。
倒是身邊的江宏一把扶住了寧書,“表妹當心!”他說著已經一手搭在了寧書的脈上。
黑暗散去,視線很快恢複正常,寧書立刻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抬頭的瞬間,就看見匡策剛來趕過來,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