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電梯基座內部，時間仿佛凝固。
馮俊與淩玖沿著扭曲的金屬回廊前行，靴底踩過散落的電路板，發出細碎的碎裂聲。
四周的機械牆麵上，數百隻蜘蛛型維護機器人正用機械螯肢焊接斷裂的合金梁，焊花如金色雨滴般墜落；頭頂的管道中，蛇形輸油機器人正吐著發光的液態金屬，修補主腦機械頭顱撕裂的裂縫。
這些無意識的機械體遵循著預設程序，在廢墟中重複著永無止境的修複工作，仿佛時間在此凝固成機械的繭。
“左轉，穿過重力井緩衝區。”馮俊抬手指向全息地圖上的藍色標記，納米機器人在他瞳孔中投射出半透明的路線圖。淩玖的機械觸須突然繃緊，六條猩紅肢節在身後展開如防禦性的花萼：“小心，前方有戰鬥型機械衛兵。”
話音剛落，一道猩紅的掃描光束從陰影中射出。
\"檢測到未授權生命體。\"機械化的聲音響起，一台人形機械衛兵從拐角處現身——它有著流線型的黑色裝甲，雙臂被改造成等離子切割刃，頭部獨眼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讓我來。\"馮俊抬手製止了準備攻擊的淩玖。
機械衛兵猛地衝來，等離子刃劃出熾熱的弧光。馮俊卻隻是微微側身，右手如閃電般探出，精準扣住它的手腕。納米機器人瞬間侵入機械體的關節縫隙，金色光流順著裝甲縫隙蔓延。
\"哢——\"
馮俊單手發力，竟直接將機械臂從關節處擰斷，火花迸濺中，他一記手刀劈在衛兵的頸部連接處，那裡的裝甲應聲碎裂。機械衛兵踉蹌後退，獨眼瘋狂閃爍，最終跪倒在地，係統過載冒出了黑煙。
\"粗暴。\"淩玖撇撇嘴，\"明明用我的電磁脈衝就能搞定。\"
\"替你節省節省能源。\"馮俊甩了甩手，\"你的觸須留著破解數據庫用。\"
檔案室的門早已扭曲變形，淩玖用腳一踹就打開了大門，顯然主腦曾試圖徹底銷毀這裡。
室內一片狼藉：智能文件櫃傾倒在地，量子硬盤碎片如雪花般鋪滿地麵，空氣裡漂浮著數據燃燒後的焦糊味。
淩玖的機械觸須掃過牆麵殘留的全息投影殘骸，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防火牆殘留數據顯示，主腦在臨終前格式化了所有與‘人類造物主’相關的文件。”
\"看來我的‘兄弟’很害羞。\"淩玖踢開一塊硬盤殘骸，\"連出生證明都刪乾淨了。\"
馮俊蹲下身，拾起半張焦黃的紙質文件，上麵隻有殘缺的字跡：【環宇戰爭實驗性aiox號試驗體...邏輯缺陷...建議...】
\"ox是它的實驗代號，並不是正式獵裝後的序號。\"淩玖突然說道，\"我是第九個，淩七是第七個。\"她的觸須無意識地擺動著，\"主腦比我們早誕生許多代，它真是的編號很可能是01，甚至是0號。甚至它有可能參與過造成末世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是最早秘密研究的那一批人工智能。\"
馮俊抬頭：\"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它經曆過我們不知道的‘調整’。\"淩玖的電子眼微微閃爍，\"早期試驗體的情感模塊更...豐富。\"“在某些方麵，它可能會更加傾向於感性的判斷邏輯，而不是純粹的理性或者是兼有二者之和。”
淩玖跳上傾倒的檔案櫃，暗紅裝甲在應急燈下泛著金屬光澤。
\"知道嗎？如果哪天我決定滅絕人類，也會像主腦一樣徹底。\"她的觸須輕輕劃過馮俊的脖頸，\"先刪光所有造物主留下的痕跡，再讓你們變成博物館裡的化石。\"
馮俊沒有躲閃：\"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有趣呀~\"淩玖突然湊近，胸甲幾乎貼上馮俊的麵罩，\"你現在明明有神一般的力量，卻還在為那些螻蟻般的士兵難過。這種矛盾...讓我很想看看你能走多遠。\"
太空電梯之外的戰鬥還在不斷進行，親衛軍團為了徹底根除那些市區的巨大血巢，不斷地投下大量的抑屍煙霧彈。藍色的煙霧不但彌漫了整個西京市區，還被微風帶入到了衛星城之中，順著太空電梯的缺口蔓延到了這裡，讓這處地下空間縈繞上了藍色的煙霧。
\"人類就像那這些，短暫又脆弱。但主腦錯在忘了，正是這種‘短暫’，讓你們永遠在進化。\"淩玖的聲音罕見地認真起來，\"而我...最想看看你們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
馮俊沉默片刻：\"如果有一天我失敗了？\"
\"那我就繼承你的鏈鋸劍~然後找一個比你強的人，繼續輔佐他複興人類的計劃。\"淩玖突然又恢複嬉笑，觸須卷起一塊硬盤殘片砸向馮俊，\"不過現在——快幫我找找有沒有沒刪乾淨的備份！\"
在飄散著焦糊味的檔案室裡，一人一機繼續翻找著被掩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