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穿梭機如一滴融入夜空的墨汁,悄然滑過烏拉爾山脈褶皺的脊線。下方,一座沉睡在工業廢墟中的城市在夜色中蘇醒——馬格尼托格爾斯克7,蘇聯時代代號“烏拉爾之星”的絕密科研城。
這座曾孕育出t72坦克洪流、“白楊”導彈冷焰、“米格31”高空利爪的鋼鐵子宮,如今在秋雨中浸泡成生鏽的胎盤。
從高空俯瞰,整座城市如同一個被時光遺忘的機械零件:蘇聯時期的蘇式五層公寓樓排列整齊,外牆的馬賽克拚畫早已褪色剝落,露出內裡斑駁的紅磚;幾條主乾道以“列寧”“捷爾任斯基”命名,路邊的白樺樹在秋風中抖落金黃的葉片,覆蓋著布滿彈孔的路牌;城市邊緣,巨大的廠房骨架刺破天際,生鏽的起重機懸臂指向鉛灰色的天空,廠房外牆上“為了祖國的科學!”的標語被塗鴉覆蓋,隻留下“祖國”二字還依稀可辨。
唯一的光源來自城市心臟——十月廣場。
三盞臨時架設的氙氣探照燈刺破雨幕,將廣場中央的木質主席台照得慘白如手術台。台上,一麵長十五米、寬六米的猩紅巨幅蘇維埃紅旗在狂風中翻卷,金黃的鐮錘徽章如同沉入血海的落日。
濕透的工裝與褪色的軍大衣彙成黑壓壓的潮水,擠滿廣場的每一寸石板。五千張麵孔在冷雨中蒸騰著白氣,泥濘的靴底碾過積水中的傳單殘片——“新自由蘇維埃人民委員會成立宣言”。
台上,弗拉基米爾·司機先生——曾經的喜劇演員,如今的起義軍領袖——正抓著麥克風嘶吼。雨水順著他凹陷的顴骨流淌,浸透那件沒有軍銜的舊式蘇軍大衣。
“他們說我是西方的傀儡!”他的聲音被擴音器扭曲,帶著金屬刮擦般的質感,“是的!我曾是!”
台下死寂。前排的老工人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我演過小醜!念過寡頭寫的台詞!在鏡頭前讚美過掠奪人民的強盜!”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脖頸上猙獰的彈痕,“但當我看到遠東的士兵像狗一樣凍死在戰壕裡,當我看到莫斯科的老爺們用金勺子分食祖國的內臟,當我看到西方的自由主義者從來不在乎斯拉夫兄弟的鮮血,當我看到這個民族的統治者還是麻木不仁且充滿貪婪——”
一道閃電劈開天際,刹那慘白的光映亮他眼中燃燒的瘋狂。
“我醒了!”他咆哮,唾沫混著雨水噴濺在麥克風上,“這彈痕不是勳章!是恥辱柱!是把我釘在曆史恥辱柱上的釘子!”
人群騷動。一個穿著礦工服、滿臉煤灰的老者突然踏上前排水泥台:“那你憑什麼領導我們?憑你演過總統?憑你背叛過紅旗?!你曾經是西方的鷹犬,但現在還可能是日月科技的傀儡!”
聲浪如冷水潑入油鍋,瞬間炸開質疑的漩渦:“滾下去!”“投機分子!”“我們要真正的布爾什維克!”
司機任由聲浪衝擊。他緩緩抬手,指向廣場西側——那裡矗立著半座被炸毀的“烏拉爾重型機械廠”紀念牆,斑駁的浮雕上,1932年建設者的群像在雨中沉默。
“憑這個!”他聲音驟然低沉,卻壓過所有喧囂,“憑我血管裡流著第聶伯河的水!憑我祖父在衛國戰爭中流過鮮血!憑我父親在切爾諾貝利石棺澆灌過混凝土!”
他猛地捶打胸口,骨節與麥克風碰撞出沉悶回響:“更憑我向這片土地贖罪的決心!從今天起——”
他抓起主席台邊緣的波波沙衝鋒槍,槍托重重砸向台麵!
“每一顆射向敵人的子彈,我會衝在最前麵擋!”
“每一座需要攻克的堡壘,我的屍體將是第一塊墊腳石!”
“如果革命需要祭品——”他扯開大衣,露出綁滿前胸的tnt炸藥塊,“我就是第一個!”
驚雷炸響!
雨幕被狂風撕扯成斜線。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礦工張著嘴,泥水從下巴滴落。
下一秒,火山爆發!
“烏——拉——!!!”
無數隻手臂如林舉起,凍紅的拳頭刺破雨幕!泥濘的靴子跺碎積水,聲浪掀翻廣場周圍的碎玻璃窗!一麵自製紅旗被奮力搖動,褪色的鐮錘在探照燈下淌出血淚般的紅痕。
“司機!司機!司機!”呼號聲彙聚成風暴,卷著雨滴砸向城市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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