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僧格林沁愣住，不敢置信地看著肅順，“肅順大人，你彆開玩笑了！”
這件事情明明對大清有好處，鹹豐怎麼可能不同意？
肅順端著茶杯，注視著在茶碗中浮浮沉沉，逐漸展開的茶葉，輕聲開口。
“設立主帥統領各省兵馬圍剿這件事情，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有人向皇上提出過了。”
“就算是這八年以來，我等也陸陸續續向皇上提起不下十次。”
說到這裡，肅順將目光轉向僧格林沁，非常認真地開口。
“是皇上拒絕了所有這樣的請求。”
僧格林沁：“……”
這一刻，這位大清蒙古郡王，鹹豐的表哥陷入了淩亂之中。
良久，他才問道：
“究竟是為什麼？”
已經喝了兩杯茶的肅順不緊不慢地給茶壺中添加新的茶葉，淡淡地開口道：
“因為皇上不放心，不願意看到有任何一個人能掌握大清所有的精銳。”
僧格林沁表情劇變，如遭雷擊。
他終於明白了。
圍剿太平天國的各路兵馬，已經是整個大清所有的精銳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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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這些精銳部隊有了一名主帥……
假設這個主帥就叫曾國藩好了。
曾國藩指揮調度有方，賞罰分明，帶著大清所有精銳滅掉太平天國。
那接下來，曾國藩有沒有可能就會直接領兵北上，逼宮奪取皇位？
僧格林沁下意識地想要開口道：
“那讓我去不就好了？”
肅順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僧格林沁，微笑不語。
僧格林沁看到肅順的這個反應，身體再度劇震。
答案已在不言中。
鹹豐皇帝的確不放心身為漢人的曾國藩。
但是，鹹豐皇帝同樣不放心僧格林沁！
哪怕僧格林沁是鹹豐的表哥，哪怕“滿蒙一體”是大清開國以來的國策。
都沒用！
僧格林沁再度道：
“那皇上還可以讓大人你或者恭親王……”
僧格林沁戛然而止。
他又明白了。
鹹豐皇帝不放心的不止這些。
即便這個領兵的主帥名字叫做“愛新覺羅·肅順”，又或者是“愛新覺羅·奕欣”，鹹豐皇帝也不放心，甚至更不放心！
曾國藩滅掉太平天國之後領兵造反，鹹豐還能團結八旗綠營等等力量，像當年康熙鎮壓吳三桂一樣搞定曾國藩。
肅順和奕欣本就是愛新覺羅皇族成員，一旦率領精銳造反，豈不就是下一個朱棣？
在僧格林沁極度複雜的表情中，肅順緩緩抬起斟滿的茶杯，歎息一聲。
“現在明白了吧，郡王？”
“大清是大清，皇上是皇上。”
“對大清來說是好事，對皇上來說，那可就未必嘍。”
肅順一仰頭，將這杯滾燙中帶著絲絲苦澀的茶水一飲而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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