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曾國藩。
“曾大人，你不知道？”
曾國藩回以一臉疑惑的表情。
“本官最近忙著梳理各路軍隊作戰情況和後勤，還真是有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還請左先生告知。”
左宗棠歎了一口氣，將事情來龍去脈道來。
左宗棠這些年輔佐駱秉章處理政務，說一不二。
在湖南境內大名鼎鼎，就連鹹豐皇帝都聽說過他的名聲。
這種情況，多多少少讓左宗棠有點飄了。
這一天，零陵總兵樊燮前來巡撫衙門拜訪，巡撫駱秉章按照慣例在接見前讓他去拜訪左宗棠。
當時不管是誰，見了左宗棠都要按照麵見巡撫的禮節行跪拜禮。
樊燮對此頗為不滿，隻是拱手行禮，並未跪拜。
這下就惹毛了左宗棠。
本身這個樊燮也不是什麼好鳥，他是湖廣總督官文五姨太的娘家人，屬於靠裙帶關係上位。
和官文一樣，樊燮克扣兵餉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甚至連去軍營都要坐轎子。
堂堂大清總兵官，在軍營裡不騎馬而是坐轎子，可想而知這人有多麼離譜。
左宗棠對此心知肚明，見對方無禮，立刻借機發作，當場罵了一句話。
“王八蛋，滾出去！”
樊燮沒想到左宗棠竟然這麼拽，當即愣在原地。
想發作嘛，這裡是湖南巡撫衙門，樊燮沒這個膽量。
他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回家之後，樊燮憤怒之下，向鹹豐皇帝彈劾左宗棠，說左宗棠越俎代庖、欺壓湖南官員。
但問題是，湖南巡撫駱秉章、湖南負責監管本省官員的按察使潘祖蔭都力挺左宗棠。
反而是樊燮“轎子總兵”的事情被捅出去了。
鹹豐本來聽到江南大營戰敗的事情就煩透了那些不會打仗的草包將軍，一聽到“轎子總兵”這個稱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樊燮的總兵免了，順便還罵了官文一通。
官文見狀，趕緊把自家五姨太也休了，讓她滾回樊家去。
這下子，樊燮丟了官職，又連累了整個樊家。
真可謂裡外不是人，超級社死。
曾國藩聽到這裡，便插了一句嘴。
“這樊燮罪有應得，也怪不得左先生吧？”
曾國藩現在的確是在官場圓滑不少，可他治軍嚴格的性格還是沒改。
這種隻會坐轎子不會騎馬的總兵，若是在曾國藩麾下，早就滾蛋了。
左宗棠苦笑一聲，無奈道：
“是啊，但……害！”
故事若是到此結束，就是左宗棠狠狠打了一個廢物總兵的臉，大快人心。
可偏偏呢，還有下文。
樊燮遭此羞辱，回到老家一氣之下竟憂憤成疾，病了幾個月後，死了。
死前，樊燮在家裡供奉的祖宗牌位麵前又立了一塊新木牌，寫下了左宗棠當日所言“王八蛋滾出去”六個字。
接著告訴兩個兒子。
“左宗棠區區舉人孝廉，辱我至此。”
“此牌為‘洗辱牌’，當永立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