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首府,開封。
“必須要儘快妥善安置流民,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百姓餓死!”
脫脫揮舞著手中的文書,憤怒地對著麵前諸多官僚開口。
“現在,立刻,馬上去辦!”
等眾人離去後,脫脫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唉,大元的官僚們為何都如此屍位素餐!”
和之前大元中書省右丞相任期相比,作為河南行省最高長官的脫脫比之前要更加接近基層。
這個爆發過範孟之亂的地方,留下的是一個巨大的爛攤子。
不接受不知道,一接手嚇一跳。
百姓戶籍?沒有。
曆年稅收?包稅製,得問當地負責幫官府收稅的色目人、漢人等大家族。
地方吏治?官商勾結比比皆是。
整整三年時間,脫脫忙得焦頭爛額。
好在他並非毫無所獲。
三年來,山東、湖廣、江南等地起義不斷,甚至連漠南、漠北都有底層牧民的大規模叛亂。
河南作為中原腹心,無論起義規模還是參與人數都是大元境內最少。
隻是,這哪夠?
脫脫心中暗歎。
“若本官還是大元宰相,天下又怎麼會是這種樣子?”
看著整個大元一步步局勢變壞,脫脫自認為有心有力,但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便在此時,一名心腹快步而入。
“老爺,京城的二爺派人來送信,說是十萬火急之事!”
二爺,指的就是脫脫的弟弟也先帖木兒。
脫脫一看完弟弟的信,頓時大驚失色。
“什麼,陛下要把父親流放去甘州?”
甘州,就是現代的張掖市。
如果是百多年前,對蒙古先祖來說,這地方可比漠北好太多了。
可對於早就已經習慣在大都優渥環境居住的馬劄兒台來說,甘州就是一片不毛之地,一個死地!
脫脫大怒拍桌。
“這個彆兒怯不花竟然如此過分,我將來若是能再複起,必將其誅之!”
罵人解決不了問題。
脫脫發泄完怒火之後,就火速給京師的皇帝妥懽帖睦爾寫奏章。
在被貶的三年裡,脫脫經常通過這種方式來和妥懽帖睦爾聯絡,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朝堂。
大都皇城,中書省辦公房。
中書省右丞相彆兒怯不花看著脫脫的奏章,發出一聲冷笑。
“這個家夥現在還想著要討好陛下呢,晚了!”
隨手將脫脫的奏章丟到一旁,彆兒怯不花笑著翹起雙腳。
“行,既然他好好的河南行省丞相不當,卻要跑去甘州和他爹一起流放,那本丞相就滿足他!”
皇宮寢殿之中,梵音陣陣。
一個巨大的香爐中散發一股股帶著淡淡香氣的煙霧。
這香氣吸入鼻孔之中,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感覺身體燥熱,血液朝著下方湧動。
幾名和尚、尼姑坐在龍床之上,圍繞著皇帝妥懽帖睦爾。
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湊不出半件衣服。
其中一名身軀健壯,胡須斑白的老僧寶相莊嚴地開口。
“陛下可知,日月何以共懸中天?非爭輝,乃相照也。”
“月映日華而夜明,日借月魄而蓄精,陰陽輪轉,方成四時生滅不息。”
妥懽帖睦爾緩緩點頭,目光卻並未落在老僧身上,而是一直看著麵前那三名妙齡尼姑。
另一名老僧繼續開口道:
“當年世祖皇帝忽必烈)冊封八思巴國師,國師密獻佛祖至高無上之道於世祖皇帝,方有大元這八十年來的興盛之景。”
“然有燕帖木兒、伯顏等小人作祟,致大元國事不興,此非陛下之過,乃奸臣之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