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當了這麼多年權臣,早在十幾年前第一次北伐時就已經打算篡位,又怎麼可能不在京師這邊做足準備呢?
東晉君臣還在爭吵時,桓溫就已經憑借多年來的布置,裡應外合一舉進城,控製了整座建康。
隨後,他立刻領兵包圍皇宮。
宮門緊閉,庾氏家主、散騎常侍庾柔厲聲對著諸多禁衛軍道:
“桓溫打算造反,爾等必須要保護好陛下,不能讓叛軍入宮一步!”
眼看一場血腥的戰鬥就要爆發,謝安緊急趕到,手持一份旨意用力揮舞。
“太後有命,諸將士不得輕舉妄動。打開宮門,讓大司馬桓溫)入宮覲見太後和陛下!”
庾柔勃然大怒,拔出長劍殺氣騰騰地看著謝安,厲聲道:
“安石賢弟,你難道真的要和桓溫一條路走到黑嗎?”
“若如此,老夫今日也隻能手持三尺青鋒,在此誅殺國賊了!”
麵對近在咫尺的劍鋒,謝安卻一點驚慌表情都沒有,而是冷靜地開口。
“庾大人,你殺我的確隻需要一劍。但你可否想過,桓溫殺庾氏又何嘗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呢?”
“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陛下,讓庾氏從此徹底從大晉除名嗎?”
庾柔身體劇震,良久,手中長劍當啷落地。
【在東晉這個時代,對皇帝的忠誠遠遠沒有讓家族繼續存續更重要。】
【身為外戚,過去二十年裡反對桓溫最激烈的庾氏家族,麵對桓溫數萬大軍時也隻能為了家族放棄抵抗。】
桓溫很快就在諸多部下的簇擁下來到大殿門口。
謝安已經在這裡等候。
兩人對視一眼,非常默契,一前一後地走進大殿中。
大殿內,太後褚蒜子、皇帝司馬奕以及包括庾柔在內的諸多世家高門家主、重臣齊聚一堂。
司馬奕臉色發白,盯著桓溫顫聲道:
“桓溫,你不得旨意領兵進京,究竟要做什麼?”
桓溫如願控製整座建康,正是最為意氣風發之時。
他看都沒看司馬奕一眼,直接對著坐在大殿上首簾子後方的褚蒜子拱手道:
“太後,當今陛下無道,還請廢黜之,另選賢能!”
大殿中頓時一片嘩然。
庾柔忍不住站出來,厲聲道:
“桓溫大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自古以來,哪裡有臣子廢黜皇帝的道理!”
其他人也都各種反對。
桓溫哈哈大笑,猛然拔出腰間長劍。
司馬奕一聲驚叫,縮在龍椅上瑟瑟發抖,差點當場嚇暈過去。
庾柔臉色一變,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在場眾人鴉雀無聲。
桓溫手持利刃,目光犀利如鷹,冷冷注視著在場眾人。
“各位,我可不是在和你們商量,而是來通知你們!”
無人敢於反駁。
簾子後麵傳出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很快後方的褚太後道:
“桓溫卿家,陛下這些年也並未出錯,總不能無緣無故廢黜吧?”
庾柔身體一震,立刻回過神來,大聲道:
“古往今來,華夏做什麼事情都講一個名正言順。”
“廢立陛下乃是涉及到全天下人的大事,更該如此!”
“桓大人,若你覺得陛下哪裡做得不好該被廢黜,你說!”
桓溫聞言也是愣住。
他本以為自己這麼威脅一番,也就搞定。
沒想到,這些朝廷的家夥是真的不給麵子!
桓溫憤怒之下,拔劍就要斬殺庾柔。
口舌說不通,那就讓刀劍來說!
謝安和郗超大驚,同時搶上攔住桓溫。
“主公,萬萬不可啊!”
“主公,庾大人乃是國之柱石,他有罪的話可以讓有司懲處,絕對不能當殿殺人呀!”
謝安、郗超本身也是出身於東晉世家大族,和庾柔混同樣的圈子。
世家有一個政治鬥爭的潛規則就是“隻分勝負不分生死”。
以王羲之為例,權鬥失敗後的他隻要宣布從此退隱山林永不出仕就可以安享晚年,兒子們也可以繼續在東晉朝廷內當官,不會受到政敵們斬儘殺絕的待遇。
連官職都要保留,更何況是命!
桓溫被謝安、郗超兩人這麼一拉,也冷靜了幾分,放下武器。
桓溫所在的桓家也是世家的一員,該懂的規矩也都懂。
桓溫吐出一口氣,冷笑看著庾柔:
“庾柔,你要理由是嗎?”
“好,那本官就給你一個理由。”
桓溫將長劍回鞘,往前走了兩步,大聲對著珠簾後麵的褚太後道:
“臣聞,帝素有痿疾,不能人道。”
“田氏、孟氏所生三皇子,乃嬖人相龍、計好、朱靈寶等人與田、孟二女苟合,非司馬氏皇族血脈!”
“如此之人,焉能為大晉皇帝!”
這一刻,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都異常精彩。
桓溫竟然指責當今皇帝司馬奕是個陽ei,而且還說三個皇子都不是司馬奕親生的,而是司馬奕的寵臣相龍等人和田、孟二妃私通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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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奕本人都傻眼了,幾秒鐘之後猛地從龍椅上蹦了起來,大罵道:
“桓溫,你想要廢朕你就直說,為什麼要找這種無恥的借口!”
一個男人最丟臉的是什麼事情?
第一,那方麵不行。
第二,孩子不是親生。
桓溫居然一次性把這男人最恥辱的兩件事全部扣到司馬奕頭上來了,這怎麼能忍?
桓溫聞言冷冷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