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率先繃不住了,輕咳了一聲,起了個話頭“少使大人素日繁忙,沒想到近日卻賞光來了家侄的婚宴,這實在是讓王家蓬蓽生輝啊。”
韓長暮似笑非笑“閒來無事,討杯酒喝,王公公不會是不歡迎本官吧。”
王貴嗬嗬乾笑兩聲“哪能啊,少使大人說笑了。”
話是這麼說的,可他心裡卻不是滋味的很,看著韓長暮不陰不陽的一張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好好的婚宴,都快被這小子攪成了喪宴了。
真他娘的晦氣。
他正暗自腹誹著,就聽到韓長暮陰惻惻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不由自主的心頭一寒。
“咦,這大好的喜事,王忠怎麼沒來?”韓長暮啜了口酒,皮笑肉不笑的問。
王貴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神情不變,依舊喜氣洋洋的笑道“嗨,那小子性子野,早早的就出京玩兒去了,竟連他大哥的婚宴都沒趕上,也是不懂事。”
韓長暮輕輕晃動著酒盞,似笑非笑的挑高了尾音,“哦”了一聲“是麼,那本官內衛司裡的那個王忠,就是冒充的了?”
王貴的臉色變了一變,但想到當日是他親自送的王忠出城,便笑道“大人說笑了,忠兒是個老實孩子,從來都不惹事,怎麼會得罪了大人進了內衛司,大人說笑了。”
韓長暮挑眉,定定的望了王貴一眼,淡淡道“是啊,那內衛司裡的王忠一定是假的了,本官原想著到底是王公公的血親,留了些麵子沒動刑,現在看來,倒是本官多慮了。”
說著,他身子一動,就要起身離開。
王貴臉色大變,急切的低呼了一聲“等等,大人。”
韓長暮頓了一下,慢慢坐回去,似笑非笑道“怎麼,王公公還有話要說?”
王貴張了張嘴,瞬間覺得麵前有個坑,是韓長暮親手給他挖的,就等著他跳下去,他立馬將微張的嘴逼近了,平靜搖頭“沒事,沒事,隻是看大人沒用幾口飯食,想問問大人,是不是飯食不合口味。”
韓長暮都快氣笑了,就沒見過這麼能硬撐著的人,但他也的確沒有實證,手裡也沒捏住什麼王忠,一切都隻是想要詐一詐王貴罷了,他輕輕哼了一聲“這飯食像是宮裡的手藝,如何會不合口味。”
王貴淺淺的鬆了口氣“大人喜歡就好。”
氣氛又一時間凝滯了下來,安靜的叫王貴頭皮發麻。
他連喝了幾盞酒,才又重新起了個話頭“不知大人上回來掖庭問的那件事,可查的有結果了?”
韓長暮麵無表情的掠了王貴一眼,抿了抿唇“怎麼,公公惦記本官這差事?”
王貴立馬在心裡把韓長暮罵了個千兒八百遍。
誰惦記了,誰惦記誰是王八羔子。
罵完之後,他笑的眯起了眼“不是,老奴隻是看到大人似乎清瘦了些,隨口一問罷了。”
韓長暮卻被王貴那句話勾起了興致,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其實這件事情,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說起來還要多謝王公公的指點,本官才能有所收獲。”
看到王貴的臉一僵,他繼續淡淡道“原本是沒有查到什麼線索的,但前一陣子冷府上置辦了一批成衣,其中有一件上的花樣,與之前那批花樣一模一樣,本官一查,那成衣竟然出自西市的升元成衣坊。”
他的話戛然而止,沒有說查到升元成衣坊後,又做了什麼,又查出了什麼,把個王貴的心高高的吊了起來。
王貴急切問道“哦,還是大人好手段,竟然當真查到了,如何,那升元成衣坊又是如何說的?”
韓長暮的目光冷颼颼的,在王貴臉上溜了一圈兒,失笑道“王公公合該來內衛司的,竟喜歡聽這種熱鬨。”
王貴這才反應過來,他失態了,急躁了。
韓長暮卻沒等王貴解釋什麼,又道“接到消息,本官就派人去了升元成衣坊,王公公不妨猜一猜,本官查到了什麼?”
王貴笑著恭維“這個,老奴可猜不到,老奴是個沒見識的,還請少使大人賜教。”
韓長暮屈指輕輕叩著食案“這件事兒啊,其實也沒什麼可賜教的,本官派人去了,可那升元成衣坊早已經人去樓空了。”
“人,跑了?”王貴一臉錯愕。
“什麼人,誰跑了,久朝,你養的房裡人跑了?”冷臨江早受不了韓長暮和王貴這樣你來我往的試探了,戲謔笑著擠到二人中間,嘿嘿嘿的笑的猥瑣極了“久朝,跑了也不怕,叫王貴在掖庭裡給你挑幾個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