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儘於此,又歎了口氣。
韓長暮微微頷首,他明白韓奉禦的意思,百年人參是吊著那口氣最好的藥,素來可遇而不可求,又是聖人的禦賜之物,隻怕一個小小的參軍,還不足以讓蔣紳拱手相讓。
他真誠的道了聲謝“多謝王奉禦告訴本官此事,本官會思量一二的。”
王奉禦點點頭,道“那下官便先退下了。”
他緩緩退出房間,轉身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虛掩的門縫。
一個京兆府的參軍不過是個七品,長安城裡掉下一塊磚,能砸倒一片七品官。
姚參軍這個七品官,既掀不起風浪,也毫無利益可言,怎麼會有人用一棵百年人參,卻換一個毫無價值的七品小官的性命。
他百感交集的下了樓,正與孟歲隔二人迎麵撞上。
孟歲隔一把抓住王奉禦的手,焦急的問道“王奉禦,姚參軍,怎麼樣了?”
王奉禦搖了搖頭“一息尚存,去看看吧。”
孟歲隔的雙眼一暗,慢慢鬆開了王奉禦的手,步履倉皇的衝上了樓。
韓長暮捏著那張舉重若輕的方子,思前想後的拿不定主意。
若是不用,姚杳怕是熬不過今夜。
可若是用了,傷了底子,即便傷勢痊愈,也終將後患無窮。
他正想著,床榻上傳來輕微的窸窣聲。
轉頭一看,隻見姚杳微弱的皺了兩下眉頭,大口大口的血沿著唇角嘔了出來,轉瞬間浸透了被角,她的臉色愈發的慘白如紙。
韓長暮慌了神,趕忙擰了帕子給姚杳擦臉。
他的手抖得厲害,幾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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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不住帕子,擦著擦著,他便紅了眼眶。
孟歲隔二人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齊齊頓住了腳步。
韓長暮聽到動靜,閉了閉眼,飛快的把眸底的淚意斂儘,神情如常的轉身問道“如何了,可有什麼發現?”
何振福行禮道“有三人還活著,已經在醫治了。其他的人都送進之前的那個驗房了,孫仵作已經在勘驗屍身了。”
韓長暮點頭,望向了孟歲隔。
孟歲隔上前一步,臉色肅然“大人,卑職和姚參軍跟蹤車隊出了貢院,拐過彎後,聽到車輪的聲音停了下來,又有拔劍的聲音,隨後有人影離開,卑職二人覺得不對,追過去一看,蔡老大和夥計們都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卑職便追著人影消失的方向過去了,姚參軍則留下了。”
韓長暮微微皺眉“那枚響箭,不是你放的?”
孟歲隔搖頭“不是卑職,應當是姚參軍放的。”
韓長暮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卻又一時之間想不出,他沉下心思,淡聲道“我要走一趟北衙禁軍,孟歲隔留下照顧姚參軍,不可讓任何人靠近她。”
孟歲隔愣了一下“北衙禁軍出了什麼事?大人,現在最要緊的不是給姚參軍治傷嗎?”
韓長暮耐心道“姚參軍內傷嚴重,要用北衙禁軍的秘藥療傷。”
說著話的功夫,姚杳又嘔了幾口血出來,臉上已經沒有半分血色了,整個人就像是浸在了冰窟窿裡,冷的嚇人。
韓長暮不敢再猶豫了,將那張方子遞給了何振福,狠下心道“照方抓藥,你親自煎藥,不可假手於人。”
何振福不同藥理,但還是從方子上看到了幾味不同尋常的藥,他心中一凜,頓時知道事情極其嚴重,沉沉點頭道“是,卑職這就去。”
看著何振福離開,韓長暮這才低聲問孟歲隔“查到姚參軍和金指揮使的關係了嗎?”
孟歲隔疑惑搖頭“明麵上姚參軍和金指揮使素無交集,可是,姚參軍曾在禁軍待過,卑職查到當時金指揮使也在禁軍,他們二人定然是見過的,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全然不識的樣子。”
韓長暮微微凝神,兩指撚著袖口,若有所思的歪著頭,看了一眼姚杳,陡然綻開一絲譏諷的笑“你去禁軍的廨房那走一圈兒,找幾個人過來幫忙,就說,”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思忖道“就說姚參軍重傷,藥石無靈。”
孟歲隔更加的疑惑了,望了一眼姚杳,踟躕道“大人,這好端端的,咒姚參軍,不大好吧。”
韓長暮淡淡的瞥了孟歲隔一眼“我這是為了救她。”
孟歲隔撇了撇嘴,暗自腹誹了一句,那誰知道呢,保不齊是一半救人一半挖坑呢,又不是沒乾過這種事情。
韓長暮巡弋著孟歲隔的神情,像是看出了他的內心腹誹,皺著眉,語露威脅“你在想什麼?”
孟歲隔狠狠的打了個激靈,連忙道“沒有,沒有沒有,卑職什麼都沒想,卑職這就過去,馬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