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不就全須全尾的走出來了嗎,連火燎都沒有。
韓長暮掀開另外三具屍身上蓋著的白布,隻見這三具焦屍與那一具果然一樣,赫然就是死前劇烈掙紮的模樣。
他不禁有些唏噓,這種死法極其痛苦難捱,也不知這幾人在火海中,是何等的絕望。
白布落了下來,蓋住猙獰的辨不出模樣的臉。
姚杳將寫好的驗狀冊子又仔細看了一遍,落了名,遞給孫英。
孫英一眼看下來,笑了“姚參軍這驗狀記的,比我自己記的要規整多了。”說著,他落了名字,恭恭敬敬的將驗狀冊子交給了韓長暮。
韓長暮一邊看一邊點頭,讚賞道“的確條理清楚,下回的驗狀,還是讓姚參軍來記。”
孫英擊掌叫好“是,這下子卑職可省心了。”
姚杳嘁了一聲,撇了撇嘴。
都是萬惡的剝削階級黃世仁!!
說著,韓長暮已經翻完了驗狀冊子,目光在其中一頁上打量了一眼,神情不變的將冊子交還給孫英,又說了幾句話,才離開了驗房。
回到廨房,蘭苕已經有些慌了,她隱約覺得要找的東西就在那幾人的身上,可偏偏驗屍這個行當她全然不懂,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隻好白著臉問韓長暮“大人,方才驗屍,沒有找到藥方子嗎?”
韓長暮抬了下眼皮兒,坐在書案後頭,漫不經心道“蘭苕姑娘沒看到嗎,那四個人都燒成什麼樣子了,連肉都燒成碳了,紙還能不燒成灰嗎?”
蘭苕的臉色一寸寸的灰暗了下來,有了幾分泫然欲泣,行了個禮,茫茫然的走了出去,盤算著要怎麼跟謝晦明稟報此事,才能不被罰的傷筋動骨。
忙活了一上晌,也沒留意到時辰,待驗完屍回到廨房,便已經過了用午食的時辰了。
小內監送過來的午食早已經涼透了,韓長暮吩咐內衛將午食拿去熱一熱,送回來剛擺在食案上,小內監便領著程朝顏急匆匆的進來了。
程朝顏反手關上門,行了個禮“大人。”
韓長暮點點頭“用過午食了嗎?”
程朝顏道“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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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長暮望著姚杳道“阿杳也坐吧,邊吃邊說。”
程朝顏挑了下眉,頗有些意外,定了定神兒,才沉凝道“大人,卑職查到,十六年前,卿晨道長和卿月道長原是雲錦山龍虎觀外門弟子,,後來一場大火,龍虎觀被化為了廢墟,觀主和弟子死傷殆儘,隻活了卿晨和卿月這師兄弟二人,二人便一路從江南西道進了京,在昊天觀修行。”
韓長暮摩挲著竹箸,思忖道“十七年前,卿晨三十出頭,而卿月也就十一二歲,卿月年幼,也就不說了,那卿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竟然還隻是個門外弟子,可見資質平平,這樣尋常的修為,小楊妃怎麼就敢將其引薦給聖人呢?”
程朝顏道“卿晨二人入了昊天觀後不久,聖人便進了京,那時,”她欲言又止“那時世道正亂著,昊天觀裡的道士們或死或逃,最後也就剩了卿晨二人,據說日子很是艱難了一陣子,後來結識了個貴人,昊天觀的香火才慢慢的興旺了起來,至於小楊妃是如何結識的卿晨二人,又是因何將其二人引薦給聖人的,卑職尚未查到。”
韓長暮嗤的冷笑了一聲“這兩個人還真是命好,一場大火燒的就剩他們兩個活口了,十七年前,狼煙四起,戰火紛飛,他們竟然能從江南西道順順利利的進了京,還鳩占鵲巢,將昊天觀裡的道士們都逼走了。”
姚杳驟然抬頭,錯愕不已“大人的意思是說,昊天觀是被他們強占的?”
韓長暮眯著眼道“十有八九,而那個貴人,八成就是小楊妃。”
程朝顏為難道“大人,十七年前實在太亂了些,許多事情已經無處可查了。”
韓長暮扒了兩口飯,邊吃邊想,思忖道“這二人的來曆暫且先放一放,你仔細查一查這二人和小楊妃是如何認識的,又是如何引薦給聖人的。這二人進宮不過就是這三兩年的事情,許多人許多事,應當並未掩蓋下去。”
程朝顏試探著問了一句“大人,您是不是能探一探聖人的口風,這二人是怎麼來的?”
韓長暮搖搖頭“小楊妃聖眷正濃,我去問聖人,就等於直接去問小楊妃,現在查無實據,不好打草驚蛇。”
姚杳若有所思道“即便問到了小楊妃的身上,她也可以推脫的一乾二淨。
韓長暮揉了揉眉心,淡聲道“程總旗,你除了查這件事情,你的人還要盯住了王聰,還有夏元吉,我想,他們應該就在這幾日,便要有所動作了。”
程朝顏應聲稱是“那卑職先行告退了。”
韓長暮點頭。
不多時,孫英推門而入,行了個禮,從袖中取出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色帕子“大人,東西就在這裡。”
姚杳也看到驗狀上記錄的那一筆,揚眉問道“這就是從卿月腹中找到的東西?”
孫英點頭,將帕子擱在書案上,一層層打開,隻見裡頭是一枚淺紅色的圓球,隻有櫻桃大小,而這淺紅色,不知是圓球本身的顏色,還是在卿月的腹中染了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