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功夫,對麵的姑娘便三三兩兩的醒過來,睡眼惺忪的看了看了彼此,但都沒有多想,隻以為自己都是累極了,才會睡得這樣沉。
“好冷,這也沒有床被褥什麼的,凍死個人了。”一個麵容清秀的姑娘緊了緊衣領,凍得哆哆嗦嗦的,很是難捱的樣子。
一個臉色蠟黃,瘦伶伶的姑娘咳嗽了兩聲,虛弱無力道“冷倒是不怕,就是怕沒飯吃,我餓了。”
一個高個子姑娘看了看左右“我也餓了,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人送飯來?”
窗外暮色茫茫,寒津津的山風倏然吹來,嗚嗚咽咽的在院子裡打轉徘徊,就像這些姑娘剛來時的哭聲似的,聽起來悲悲切切,毛骨悚然。
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打破了院子的平靜,震耳欲聾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姑娘們紛紛站起身,撲到窗口和門前,驚恐的望出去。
姚杳抬頭看著窗外。
十幾個水匪提著幾個木桶,熱氣從蓋子和桶沿的縫隙中鑽出來。
她歎了口氣,這個味兒,她都不用看,便知道那木桶裡都裝了點什麼。
一如前幾日送飯時的情形,水匪們並沒有打開門,而是在窗戶底下粗聲大嗓的吆喝“吃飯了吃飯了,都過來拿飯。”
又怕又餓的一整夜,早已經虛弱的脫了力的姑娘們,頓時來了精神,一窩蜂的衝到窗戶下,也顧不上儀態風姿什麼的了,紛紛伸長了手要一碗飯。
水匪們將盛好的飯從窗戶遞進屋子裡,放在伸過來的手中。
果然不出姚杳所料,還是那一碗清湯寡水的野菜餺飥。
謝孟夏端著碗,看著碗裡倒影出來的自己的人影,長籲短歎“這怎麼吃啊!這是人吃的嗎”
冷臨江挑了一竹箸,亦是搖頭一歎“不吃要而死,吃了要惡心死,”他的手肘捅了一下姚杳“誒,哪個死法好看點?”
姚杳呼嚕呼嚕吃完自己手裡的餺飥,又拿過冷臨江手裡的那碗,一本正經道“餓死吧,瘦。”
冷臨江按了按饑腸轆轆的肚子,又把碗搶了回去,屈指敲了一下姚杳的額頭“你傻啊,活著不好嗎,乾嘛非要選死!”
說著話的功夫,謝孟夏已經長籲短歎的吃完了那碗餺飥,吃的一臉菜色,生無可戀。
他看到冷臨江手上的那一碗還沒動過,便伸手去搶“你不吃就給我吃。”
冷臨江以迅雷之勢把餺飥吃了個乾淨,一抹嘴笑了“美得你。”
不止是冷臨江和謝孟夏覺得這餺飥無法下咽,這屋裡的姑娘雖然並非個個都是養尊處優的,但麵對這樣一碗餺飥也是愁眉苦臉的,一口一口吃的極為艱難。
半個時辰後,水匪們又來了一趟,送了桶淨水進來。
這樣難得的一桶水,自然是緊著冷臨江和謝孟夏二人先用,有幾個不開眼的姑娘躍躍欲試,皆被程朝顏一記眼風橫過去,便嚇得臉色煞白,畏畏縮縮的躲開了。
程朝顏覺得有些詫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自己生的真有這麼嚇人,瞪一眼就能嚇倒一片?
這裡簡陋得很,洗漱格外的不便,冷臨江和謝孟夏也顧不得講究那麼許多了,用完了飯,隻草草的漱了漱口,拿淨水隨意的抹了兩把臉,散了發髻,懶洋洋的倒在稻草堆上。
程朝顏背對著那群姑娘坐著,一早拔下了頭上的銀簪,取出藏在其中的細長匕首,慢慢削起一根竹箸,她進山寨的時候,怕暴露了身份,便沒有帶兵器,進了這山寨後,少不得要有一場惡戰,她要趁著還沒打起來,削幾件趁手的暗器。
她手上不停,抬頭看了姚杳一眼,低聲問“阿杳姑娘不要準備些兵器嗎?”
姚杳抬手,將衣袖向上提了提,露出纏在手腕上的透明軟絲,低低一笑“一直帶著呢,不用準備。”
程朝顏從未見過姚杳出手,也不知道姚杳素來用的是什麼兵器,看到那透明軟絲時,她愣了一下,驚詫低語“無影絲?你是李將軍的弟子?”
姚杳神情如常的點頭“算不得弟子,就是跟著李將軍學過幾日,有個自保之力罷了。”
程朝顏的目光閃了閃,神情複雜的變了幾變,唇角囁嚅兩下,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謝孟夏唉聲歎氣的躺在稻草堆上,覺得自己三輩子都沒遭過這樣的罪了,倒下就起不來了,隻覺得骨頭縫裡都疼的鑽心。
他揉著腰眼哼哼唧唧的“阿杳啊,來給我揉揉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