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長安!
高輔國神情平靜的應了聲是“陛下,雖然小十六雖然查出那幅畫的秘密,但,”他頓了頓,猶疑不定道“但這秘密畢竟隻是流言,從來未經證實過。”
他欲言又止,可言下之意卻十分明顯,為了一句半句未經證實的流言費儘心力,還不如往看得見摸得著的結果上使勁。
永安帝哂笑一聲“十幾年了,她年輕時沒生下一兒半女,如今都三十多歲了,”他瞥了高輔國一眼“你覺得她還能生的下來?”
高輔國啞然,這十幾年來,永安帝每月都去一次安南郡王府,除了年節,幾乎月月不落,去後宮都沒這麼勤勉的,可十幾年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不過肚皮是安南郡王妃的,永安帝既然沒有辦法將人拘到身邊來日夜盯著,那麼她總能鑽到空子,即便懷上了,也有法子生不下來。
高輔國不禁想,如今劍走偏鋒,也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想到這裡,他沉聲道“老奴親自去給阿七傳信。”
永安帝點點頭,想了片刻,叫住正往外走的高輔國“你去告訴她,世子大了,該指婚了,世子娶什麼樣的世子妃,全看她如何做了。”
高輔國的腳步一頓,再度稱是,急匆匆出了門。
時氣漸熱,天亮的越來越早,就像是眨眼的功夫,紅彤彤的日頭便懸在了碧藍高空。
一聲聲的鼓聲悠揚響起,如晨風一般傳遍長安城,坊門剛剛打開,趁著晨起短暫的涼爽,當差的,做工的,讀書的,做買賣的便都從裡坊蜂擁而出,各做各的事情,各坊各市都陷入了一片忙碌中。
濃濃的市井煙火氣就這般在長安城的上空彌漫開來,熱鬨喧囂卻不那麼聒噪鬨人。
安南郡王妃最是講究排麵的人,從早上睜開眼的那一刻算起,一飲一啄,一靜一動,穿什麼戴什麼,敷什麼粉塗什麼口脂都能說出幾十種花樣。
當主子的這樣難伺候,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人自然就更難了,當值的人從走到她身邊的那一刻起,就緊緊的繃著心神,不敢有分毫鬆懈。
孟歲隔作為這幾日最得寵的人,自然也要隨侍在安南郡王妃的身邊。
冷臨江收拾利落走進花廳,正好看到打扮的妖妖調調的孟歲隔,一臉伏小做低的笑著,舀了一勺湯奉到安南郡王妃的唇邊。
他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一條腿邁進花廳,一條腿還留在外頭,整個人如同遭了雷劈一般呆立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看到了什麼,天爺啊,鐵骨錚錚的孟歲隔正在心甘情願的伺候人。
雖然昨天的暮食孟歲隔已經伺候過了,可那會兒是不情不願的,與現在赫然是兩幅麵孔。
他驟然覺得姚杳說的那句“活久見”還是很有道理的。
冷臨江好好整理了一下五雷轟頂的心情,笑著走進花廳,一言難儘的盯著孟歲隔的手。
孟歲隔掀了下眼皮兒,旁若無人的繼續做出格的動作,絲毫不擔心會把冷臨江給嚇暈過去。
安南郡王妃聽到動靜,笑眯眯的看著冷臨江“雲歸來了,做,今日的朝食,我讓人做了些稀罕玩意兒,是外頭沒有的,你嘗嘗看。”
冷臨江笑著稱是,看到安南郡王妃的臉頰微腫,泛著淡淡的青紫色,看起來像是被人打的。
他心裡咯噔一下,看到安南郡王妃坦然無謂的神情,他沒有貿貿然的開口詢問,隻看了一眼便飛快的收回目光,垂下眼簾去看食案上的朝食。
他按下起伏的心潮,微微欠著身子,抬手扇了扇風,恍若無事的笑道“聞起來像是牛乳。”
安南郡王妃笑的和煦溫柔“是吐蕃那邊的吃法,你嘗嘗,看吃不吃得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冷臨江聽到“吐蕃”二字,就想起了昨日東廂房裡的那些擺設。
有些事情經不起仔細推敲,細思極恐。
冷臨江端起描繪的濃豔的瓷碗,微眯的眉眼倒映在淺絳色的湯水中,奶香混合著淡淡的清苦茶香撲麵而來。
他小口小口的抿著,這味道有點寡淡,但勝在沒什麼腥氣,倒也不難喝。
“雲歸,可還喝的慣?”安南郡王妃笑眯眯的望著冷臨江。
冷臨江點點頭,很識趣的沒有細問什麼,隻是不停口的誇讚,不停嘴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