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莊兆出來後,文淵閣的吏員們忽然發現,莊大人似乎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震怒。
而是如來時候一般無二,低頭沉思,腳步慢行。
吏員們也如剛剛一般,走路的聲音壓到最低,大氣不敢喘,同樣悄無聲息。
莊兆如今雖然腦子轉得慢了,但並不意味腦子不轉了。
剛剛老師的一番話,細細品下來,
頓時覺得此舉有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之勢。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堂堂正正的權謀,不...或許說是陽謀也行。
隻是這行動的隱秘以及其中深意,朝堂中能看清的人不多,但他知道宮慎之一定能看得清。
但看得清是一回事,阻不阻攔又是一回事。
天下大勢之下,就算是吏部尚書也不能逆勢而為。
隻要他出手阻攔,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甚至莊兆還在心裡想,若是宮慎之真的這樣做了,那就好了。
他也不謀求入閣了,索性看準吏部尚書的位置就好。
但宮慎之隻是老了,不是糊塗了,他不會如此蠢笨。
如此一來,莊兆愈發覺得老師高深莫測,權謀已經臻至化境。
能讓敵人都望而退卻,求而不得。
行進間,他看到恭道之上有三人匆匆走來,
為首一名男子嘴中還念念有詞,身旁的兩名吏員則是連連點頭,將男子所說的話都記下。
來人正是一襲緋色官袍的左都禦史陸務升,
如今的他沒有了以往在京兆府尹時的平和,而是充滿倉促。
一舉一動中都帶著威嚴,眼神也不如以往隨和,而充滿銳利。
陸務升自然也看到了莊兆,他匆匆停下腳步,笑著說道:
“敢問莊大人,首輔大人可在殿內?”
莊兆也笑著點點頭:“首輔大人大在,陸大人自行前去即可。”
“如此那陸某就多多失禮了。”
說完,陸務升拱手拜彆,匆匆離開。
此地距離文淵閣不遠,也就二十餘步,
但就這短短的一段路程,陸務升又開始了喋喋不休。
見到這一幕的莊兆麵露思索,思考著老師所說的根基問題...
他是第一次直白地考慮這個問題,
以往他一直認為兵部乃是他的國度,日後他要成為閣臣,對於下屬官員不照顧。
而且還做了一些有違兵部職權的事。
“嗬”,莊兆發出了一聲嗤笑,虧他還覺得自己儘職儘責,竭儘心力。
想來在兵部的官員看來,自己德不配位久矣。
也難怪自己一到衙門,兵部的氣氛便凝重了許多,
官員們也沒有往日活絡,雖然看起來儘心儘職,但隻是無用功罷了。
更多的,是他作為尚書沒日沒夜的緊趕慢趕。
莊兆眉頭微皺,想起來老師曾擔任幾部尚書時的場景。
那時的老師已經初現崢嶸,意氣風發,
各部的事物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似乎也不像自己如今這般累。
思來想去...莊兆猛地察覺,
老師讓自己休息,似乎不隻是休息...
還有可能是放一放兵部的諸多事務,仔細審視一番自身所作所為。
隨著步伐的邁出,莊兆的眼神越來越亮,緊皺的眉頭也愈發舒展...
他似乎明白自己與老師以及宮慎之差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