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王上見乾國將軍沒有給出答複,輕笑一聲,
緩緩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周圍的高大軍卒。
由於他們都在戰馬之上,他隻能微微仰起脖子,才能看清他們的全部麵貌。
當看到那精美絕倫,帶著肅殺之氣,還沾染著一些鮮血的黑色甲胄時,
他眼中閃過了一絲沉迷,
“若本王手中有三千軍卒,那這梁國什麼時候輪到那些人說話?
本王將率領軍卒殺得人頭滾滾,讓這些附骨之疽儘數消亡。”
想著想著,他忽然覺得有些無趣,臉上出現了一些自嘲。
如此美夢,他已經做了好些年了,
那終歸隻是夢,沒有實現的可能。
更何況,離開梁城那座王宮的他猶如喪家之犬,
即便他是王上,但在這些乾人以及梁國人眼中,不算什麼。
他側頭看了看一旁的軍卒,緩緩抬起手,捂住眼睛,看清那人的麵貌。
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
長相憨厚,膚色蠟黃,臉上還有著少許胡須,但這些都掩蓋不住他臉上的稚嫩。
“乾國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王上緩緩開口。
不知為何,他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絲笑意。
那乾人軍卒被這問題問的有些慌了神,
眼中閃過一絲局促,右手狠狠地握住馬刀。
若是有人與他作對廝殺,那他竟然不會害怕。
但如今這梁國的王上居然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該說嗎?他應該說什麼?
一時間這名軍卒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作答。
但見那梁國王上一直注視著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他終於下定決心,乾淨而簡潔地開口。
“陸鐵。”
“陸鐵?”梁國王上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臉上露出好奇:
“很簡單的名字,有什麼寓意嗎?”
“沒有寓意...父親生我時家中缺鐵,所以我便叫陸鐵。”那名軍卒的緊張情緒緩解了許多,回答道。
梁國王上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鐵在梁國也是珍貴之物,尋常人家也不多。
上好的精鐵更是稀缺,到就連他的王宮也沒有多少。
“那現在還缺鐵嗎?”
陸鐵點了點頭,但很快眼神變得警惕,又重重搖了搖頭,右手的長刀出鞘三寸,冷冷說道:
“打探軍情?梁國派王上來打探軍情是否有些太過浪費?”
作為一名乾人,陸鐵自然知道鐵是何等珍貴之物。
而若是百姓家中不缺鐵,那朝廷軍中自然也不會缺鐵,這是很重要的訊息。
也是他作為精銳軍卒應該有所警惕。
那梁國王上猛的一愣,隨即臉上露出釋然,緩緩搖搖頭,低聲自語:
“乾人與我梁國人就是不同,一名普通軍卒尚且如此聰慧,我梁國人...不提也罷。”
他的聲音雖然小,但瞞不過陸鐵,也使得他臉色變得怪異無比。
這梁國王上倒是有些意思,隻是不知道他想乾什麼。
“陸鐵小兄弟,你為何參軍?為何又來這梁地?”
那中年王上似乎感覺有些累,
便將右手放了下來,換為左手遮擋眼睛,同時側了側身體,希望避過那刺目的陽光。
隻是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沙啞中帶著疲憊與釋然。
陸鐵麵露警惕,將視線從梁國王上身上挪開,看向軍營中的主將。
按理來說,此刻連國王上應該與陸將軍相對而坐,洽談國事。
而不是與他一個不起眼的小卒在這裡談天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