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大地上,
給萬物披上了一層柔和的輕紗,山巒在月光的映襯下,輪廓變得柔和而神秘,若隱若現。
田野稻穀輕輕搖曳,那銀色的光芒在稻田上跳躍,如同無數顆星星落入人間。
小河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仿佛一條蜿蜒的玉帶。
淡而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小河的倒影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個高大身影,他們騎著戰馬,搖搖晃晃,
馬韁被丟在一旁,任由馬匹自由奔走。
黑暗中,這支馬隊綿延不絕,從遙遠的密林中走來,最後附著在這蜿蜒的河流上。
漆黑的甲胄染血,戰馬將腦袋插在水裡,頓時鮮血融化,使得河流變得渾濁。
隱匿在水中的月亮似乎也要漸漸消散。
他們是剛剛進入彭州的靖安軍,走的依舊是去時的老路。
不同以往的是,去時隻有幾隊斥候在那裡巡視,輕易就能擺脫。
如今回來時,已經變成了幾十隊,饒是林青熟悉大乾哨騎的巡邏方式,也耗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進入大乾。
如今踏在熟悉的大地上,不少軍卒臉上開始浮現出難以掩蓋的疲憊。
他們心中緊繃的那一根線,終於有機會鬆一些了。
看了看周圍環境,三麵環山,一麵環林,乃兵家死地,
但對於如今的靖安軍來說,卻是一個休息的好地方。
他揮了揮手,對著一旁的傳令兵說道:
“傳令下去,全軍休整,斥候營散出十裡,一旦發現異常,迅速來報。”
“是!”
斥候不愧是軍中最辛苦的軍卒,他們利索的跳下戰馬,快速的趴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喝著水,而後又用水囊裝了一些。
飛速上馬,向著四周擴散。
而他們離開後,周圍軍卒這才下馬,依次來到小河邊飲水,清理傷口...
在軍卒,不論是誰都要為斥候服務,
最好的甲給他們,最快的馬給他們,若是危急缺糧之時,糧也要給他們。
斥候是軍隊的眼睛,若是沒有眼睛,縱使軍卒萬般悍勇,也早晚會被屠殺一空。
看著軍卒們無力地倒在地上,林青臉上出現了一絲愧疚。
“若我能放任九邊不管,那這些軍卒也不會死,他們也不會如此勞累。”
林青有時就在想,他如此為大乾九變值得嗎?
若是隻想看好曲州的一畝三分地,對如今的靖安軍來說,如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何至於軍卒戰死草原,屍骨無存,就連在這乾境,也要躲躲藏藏,防止突如其來的山匪。
不過,林青眼神眨眼間就變得堅定。
趁著大乾還有一戰之力,這時死上一些軍卒還值得。
若是真到了大廈將傾之際,死傷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現在不死,日後死得更多。
他看向在場的軍卒,新卒與老卒混在一起,看不出絲毫差異,經此一戰,
不管是新卒還是老卒,都已經稱得上是悍卒!
尤其是一直以來沒有死的那些老卒,他們的戰場廝殺經曆,可能比之不少九邊軍卒一生都要輝煌。
林青走向二娃子身側,默默坐了下來,
二娃子見狀連忙讓了個身位,喊了一聲“侯爺。”
“嗯。”林青應了一聲,看向他手上的傷口,虎口早已崩裂,此刻被麻布緊緊纏繞,上麵布滿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