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寒風呼嘯,帶走了院落中最後一絲溫熱。
由於軍卒人數眾多,在平地生火容易多生事端,所以僅有的幾間空房都被點上了柴火,燒製熱水。
想要靠這些身嬌體弱的女子燒製夠全軍用的熱水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受輕傷的軍卒們也沒閒著。
不停地往返打水,這比之上陣廝殺要簡單得多,
每當看到受傷嚴重的同僚躺在地上,他們的步伐又會加快幾分。
這一幕自然被張三與芸娘看在眼裡,他們眼前是一口大鍋,裡麵有沸騰的熱水,上麵飄著油花與一些野菜。
寨子裡沒有肉,隻能多放一些油來充當葷腥...
芸娘看著那些軍卒,緊張的神情一點點鬆了下來,她拿起一旁的鹽罐子,裡麵已然見底,
即便是心中再不舍,也抓了一大把撒進鍋內。
一邊攪拌,一邊小聲說道:
“三哥,能看出這些軍卒是哪一部嗎?不是我長他人誌氣,這彭州可沒有如此精銳的軍卒。”
“彆瞎說,可能是赤林城中的軍卒,那些都是精銳。”張三低喝一聲,又添了一些柴火。
芸娘頓時氣惱,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得了吧,從赤林城中退出來的軍伍我們又不是沒有見過,隻是比那些城池中的兵痞好上一些罷了,哪裡有如此威風。
你看..他們還幫著姐妹們挑水呢,而且那年輕將軍下令後..
這些軍卒雖然眼裡垂涎,但真的沒有做什麼出格舉動,這麼聽話的軍卒,不可能是赤林城中的人。”
“那他們是哪裡的?”張三麵露好奇,看向身旁的美婦人。
他隻是一個莊稼漢,字也不認識幾個,根本沒有婦人那般見多識廣。
美婦人秀眉微蹙,麵露思索,喃喃道:
“天下精銳兵馬就那麼多,西北的西軍太遠,東南的水師更是不可能。
至於京城的鎮國軍我也見過,好不到哪去。
那就隻能是北邊的軍卒...是其他九邊城池的守軍?”
芸娘眼中閃過疑惑,手中的湯匙在無意識地攪動,頓時一股香氣開始彌漫。
“不對,如今蠻子要來了,他們怎麼會來彭州,那就隻剩下一個了。”
芸娘美眸一點點瞪大,腦海中回想起那年輕將領的俊朗模樣...小嘴慢慢張開,
白皙的拳頭緊緊握住,心撲通撲通直跳,懟了懟一旁的張三。
“我知道他們是誰了。”
“誰?”
“靖安軍,西北的靖安軍,前些日子靖安侯不是入京了嗎,算算時間,也應該返回曲州了。”
芸娘麵露思索,眼神中閃過睿智的光芒,她為耕讀世家,自幼讀書寫字,自然不是那些凡塵女子可比。
“你怎麼了?”芸娘側頭看向張三,發現他呆愣在原地,眉頭緊抿,眼神中帶著森然殺意,而後迅速變換,變為了深深的畏懼。
張三強行穩住身形,側頭看了看芸娘,頓時覺得嘴唇乾澀,喉嚨沙啞。
“芸娘,那人是不是武院的山長。”
芸娘透過門板縫隙偷偷看了看在外邊靜坐的年輕靖安侯,點了點頭:
“嗯,路上的行商曾經說過,雖然皇帝是山長,但傳授兵法方略還是靖安侯來,所以他應當也是山長。”
一時間,寒氣從張三的脊梁骨冒了出來,額頭出現一絲絲冷汗。
他猛地轉頭看向芸娘,麵露關切,語氣有幾分急促: